“当场有二千余人,说是要回都音部落去,陈师座教人去拦,他们说‘我们为着那颜去死,皱一皱眉头,都不是长天生的子孙;可那颜都教彼等逼走了,我们凭什么卖命?我们要回去都音部落,壮大了他,好去迎那颜回来!’谁也拦不住啊!”
“而那三千余递交了退役申请的军士长,也纷纷三五成群,过来给陈师座行了军礼,一声不发自去了,这倒也罢了。”那兵部的郎中长叹了一声,苦笑道,“其余万余士兵,叫嚣着王侍郎要把彼等害死,不如去投巴达玛!”
而王侍郎呢?好死不死,他当场气得胡子发颤,戟指着军兵骂道:“反了、反了!”
此言一出,便如火上浇油。
“就有军兵喊叫,杀了王侍郎,取了他的人头去投巴达玛,也是一个投名状!又有人说,一不做,二不休,把陈师座也做掉了,草原诸部都要承着他们人情,再不济,也能自成一部,不用仰人鼻息!”
那指挥使总算缓过气来,抬起头向丁一说道:“殿下!那万余兵马彪悍得要紧,末将和都督出关的亲兵家丁,当场就有几十人被生生斫成了肉酱!彼等把王侍郎和陈师座一并围着,陈师座身边也不过二百亲兵,都督都给乱军杀了!”
“陈三怎么样了?”丁一扬手止住了那混身颤抖的指挥使,直接向他问道。
那指挥使连忙又磕了头:“回殿下的话,陈师座和师、旅、团诸军将,携了家眷入关,自囚在金鱼胡同的靖海郡王府中,兵部召对不至,只教亲兵回了一句‘某无颜见先生,但求死耳,不敢自杀,愿由有司定罪明刑。’圣上本想要召对,于大司马撑着病体进宫劝了,说是莫要把陈师座生生逼死,万事等殿下回华夏再说不迟。”
“有司给陈三定了罪?”曹吉祥听着,忍不住在边上问道,这不是逾矩,他是在替丁一问的,这个问题当然不能由丁一来问。
兵部的郎中连忙摇头道:“哪有这等事?陈师座是殿下亲传弟子,律已过严罢了!诸部院、内阁推议之后,都定了调子,这事全然不关陈师座的干系,他是卸了职的,印信、兵甲、粮草都交割好了,这事是要归结到王侍郎头上,倒是陈师座于危急之际,带着亲兵出来维护朝廷体面,这是要封赐的。”
丁一听着,长叹了一口气:“他们怎么脱身入关的?”
“当时眼看陈师座和王侍郎都无活理,却是有位归化的千户,唤作吉达的,持了一杆破旧战旗而来,那些乱兵就让开了道,那吉达千户说‘那颜的旗在这里,那颜的奴才在这里,为那颜守着旗,谁在来砍断那颜的旗?’那些乱兵就纷纷退后了,吉达千户又说,‘那颜的弟子,只有那颜杀得,今日那颜的弟子若是有事,吉达是那颜的奴才,便只好死在这旗下,让吉达的血,渗进这旗里,去报那颜知晓,阿傍罗刹的弟子,被人害了。’那些乱兵听着,就怕了,让出了道,陈师座和王侍郎才得以脱身。”
丁一点了点头,却是问道:“西南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兵部侍郎哆嗦了一下,不敢回答这个问题。而那指挥使,明显又不知道这事体。
“说。”丁一冷冷地挤出了这么一个字。
兵部的侍郎很无奈小声开口:“下官也只是听着小道的消息,作不得准,殿下要下官说,下官便胡侃一下,只是万万当不得真啊!”看着丁一面色开始不耐烦,他不敢再嚼舌,“听说,成都府那边,把大明第一师的给养扣了。”
“然后呢?”
“大明第一师,便把成都府据了,把布政使、知府等等官吏都籍口有帖木儿的细作要行刺杀,必须保护起朝廷官吏。”
丁一挥了挥手,示意那兵部郎中和指挥使先行退下。
“这就是一场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当那兵部主事和指挥使离开之后,丁一面上所有的不快、担忧都随风消散了,有的只是疲累的表情,“但也可以说是阳谋,朝中诸公就算明知是阴谋,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曹吉祥在边上躬着身子说道:“少爷说是阴谋,它方才是阴谋;少爷若不说它是阴谋,它便是铁证如山的兵变。”
“这不是黄袍加身的戏码,老曹你想错了。”丁一笑了起来,毫不留情揭穿了曹吉祥。(未完待续……)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