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出各处方言;能分得出陈酒新酿;那听得出校书、花魁那十句话的一句假话;庸脂俗粉迷不了孩儿的眼,碎玉秋露烫不了孩儿的喉!”杭城秋露白,相州碎玉,都是能进元人《酒小史》里的好酒。
丁一听了,当时只问了一句:“是么?若真如此,倒是做得来灵灵漆了。”
“过几日有桩事要你去做,查探那第五师军士是谁在串联煽动,现时还无头绪。”
“等有了头绪,便会给你一个名字,你到时寻个机会,出了府去,便宜行事。”
今晚曹吉祥就给了钱初九一个名字:汪直。
所以钱初九就在靖海郡王府里,闹了那么一出戏来。
“去,教厨房给本公子做上一席宵夜来。”钱初九信手揉在身边美婢那温柔之处,生生把丽人弄醒,却是这么吩咐着,“一点教养都没有?难不成还要本公子侍候汝等不成?”
对他来说,却是不会在意什么唐突丽人的,他本就不是抱柱尾生那等人物。
美婢被他训斥了,连忙在床上就冲他磕头赔罪,说是自己不觉睡着了。
“好了,本公子又不那不解风情的孬汉,怪汝作甚?教从地窖里取些冰,冰上一壶剑南烧春,嗯,就这样吧,速去料理来。”
他这边院子里的动静,自然有人探知着,去报与汪直知道。
“看着倒是不似有伪。”汪直皱起眉,面上流露出远超他年纪的成熟,本来历史上,他也是十五六岁就是手握大权的人物,“钱初九若不贪杯好色,倒才是有所不妥了,可为何这中间,总感觉有些不对?”
他想了想,对手下人说道:“下去继续盯着,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要什么,尽可能供应给他,他若要离去,也任他自去就好,便算是丁容城下的饵,咱家不咬钩,却看怎生摆弄!”
汪直从来没敢小看丁一,大藤峡当时如此势大,就是被丁一翻手灭亡了的,这是血的教训,是生命的教训,他从来不敢淡忘。更重要的是,他不敢现在站出来跟丁一放对,因为朱见深并没有打算对付丁一,或者说,朱见深压根就不敢去生出动丁一的念头来。
那么汪直要报这血仇,就一点也不能急。
他不急,他还小,有的是时间。
“派人到云远去,看看孟远那边,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人手,如果事不可为,不要妄动;看看那右布政使周玉章有什么劣迹,都收罗起来;有苦主之类,秘密从云南、贵州保护入京。”
边上番子低头应了,却是低声问道:“公公,广西那边……”
他的意思,是大藤峡,汪直出身的大藤峡,若要撩起事端,那里应该是一个好入手的地方。毕竟丁一在那里杀了那么多人,总是有许多如汪直这样的,怀恨在心的人等吧?
“不,不要进广西,想都不要想,你不懂。”汪直很干脆就制止了那番子的话。
因为他懂,丁一灭掉的,不止是侯大苟,而且是大藤峡起事的根本。
原来侯大苟恃为天险的大藤峡,沿途都用竹筋水泥修了兵站和碉堡,定时定点的巡逻,就算侯大苟重生,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何况那边的百姓,这十年里,因着路修通了的干系,赚着许多文人骚客的钱财银子,日子也好过了,谁还想闹事?前番乡里才来了信,说有脑筋活络的,去梧州那边贩了货,卖去云南,两趟回来就建了四进的院子,这光景,去煽动人起来闹事?一会把自己先陷进去倒是真的。
而这时金鱼胡同的靖海郡王府里,丁一却正对着张懋训斥:“人要因材施教,教初九拜你为师,不是让你带着他玩闹,护着他胡作非为的!这次看他把事情办得如何,若是办得好,倒还可以商量;要是办砸了,那为师绝不能坐视他这么堕落下去的。”
“三儿,若初九这番办砸了差事,就归你管教,文的不成,就按山地特种大队的标准来操练。”
看着应下的陈三,张懋心里是暗暗叫苦,山地特种大队是怎么训练的,张懋十分清楚,钱初九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只怕不用三日就练残了!但他能做的,也只有祈求钱初九把差事办成了。
“京营你也不能再带了,兵都带成什么样子了?你跟在我身边,什么时候象个带兵的样子,再放出去不迟,把京营的事务,跟你三儿师兄交割一下。”丁某人言语之间,就把皇帝交给张懋的兵权,从容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