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果上书,就是表明一个态度,他也觉得王骥的水平不行,并且他认为自己能比王骥干得好——也就是说他愿意当官任事了。
丁一拒绝了,他用了明太祖的话来回应景帝:“太祖旨谕:‘一切军民利病,工农商贾皆可言之,唯生员不可建言。生员听师讲说,毋恃己见,妄行辩难。‘”此时这个巡按御史,丁一可不过是署着的,代理。
容城县学,生员定额二十人,丁某人本来名于其中,每月还有廪米六斗可领。再说后来他上京了,在王振操作下,还是占了县学举贡一人的生员名额,名义上现时丁一还在京师国子监读书呢。
丁一不是生员谁是生员?生员不可建言嘛,景帝要丁某人违法么?
那内侍可以被景帝派来南京传口喻,自然也是景帝使得顺手的人,当下听着,不禁苦笑,这不是扯蛋什么叫扯蛋呢?生员,丁容城此时来说他自己是生员,嗯,大抵传出去,士林倒是会同意的,会赞誉的,说丁一是谦逊不自满,纵名动天下也不忘根本。
但这不是扯蛋是什么?丁某人都做到五品官之后辞职的离休老干部了,这回说自个还是学生……
眼看那内侍要开口来劝,丁一笑着又说了一句:“太祖旨谕:’敕内官毋预外事’”不好意思,在被学霸轮番蹂躏的过程,这些东西丁某人现在也很熟,脱口便来,生生把这内侍的嘴堵得严实。
丁一只是不想多事,做得事多错就多,他认准了景泰年不是他丁某人发迹的年代,老老实实看那绿矾什么时候运到容城才是丁一最关心的事。但如果丁一能看到是皇权与相权之争呢?他会否掺和进来?
答案是绝对否定的。
于谦所谓的担心,是因为许多还没发生的事,他远不如丁一清楚。
丁某人只要和景帝拼时间就行了,因算上李东阳这个三两岁的小人儿,丁一已是“兄辈两首揆,门下四元辅。”也就是李贤、商辂、徐珵、万安、刘吉、李东阳,整整六位七任首辅。他得脑残到什么程度,才会去帮景帝争相权?
内侍也只好无奈地放下景帝赏赐的东西,快马回京师去了。
这倒把准备给丁一号脉的两位太医吓得不轻,皆因这内侍在宫里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谁想到和丁容城入书房不到半炷香,便面色发青出了来,只冲他们扔下一句:“好生用心,咱家先行一步复命!”就匆匆离去,明显就是吃了亏又发作不得的啊。
两位太医突然醒起眼前这位,先前一路上,还在抱怨着他们本是专给皇家看病的太医,居然要千里奔波来为一个署理巡按诊病,就算丁一没辞官,也不过是五品嘛!此时却才想起,眼前这位,是出了名的好杀人!马顺也是在奉天殿给他一刀杀了的人物。
现又看着皇帝的内侍也被丁一弄得灰头土脸,不由得战战兢兢起来,担心着招惹丁一不快,这杀神会不会把自己两人也当场杀了?这时刚刚赶到南京的杜子腾看着两个太医的模样,眉头一皱,却是抬手作揖道:“两位,得罪!”
竟挥手示意边上几个哨卫少年上前,把两个太医从头到尾搜了一回,方才笑道:“见谅,家师先前遇刺……”两位太医基本都听不见后面说什么了,因为被吓到了,竟然被当成刺客?不知道是愤怒,还是觉得被羞辱,恐怕更多的是害怕,有一位当场就这么直挺挺昏阙了过去。
于是另外那位太医到了南京之后,在给丁一号脉之前,先做的事,就是医治那昏倒的同僚。
丁一闻讯出来,那位昏过去的太医总算是醒转过来,丁某人听着禀报真的哭笑不得,当场往杜子腾后脑扇了一巴掌:“你这厮,竟是个医闹!不许吓唬医生,赶紧给太医赔礼!”杜子腾依言赔了罪,丁一却又吩咐他道,“你在这里偷懒做什么?赶紧去把刘铁换回来。”
若论当狗腿子,杜子腾是比不上刘铁会巴结的,但要是练兵上阵,十个刘铁绑在一起也比不上杜子腾。虽说胜负已无关紧要,但丁一骨子里的军人烙印,还是让他很认真地对待这次切磋。
这才是他为何要把杜子腾从容城叫过来的原因。
身为军人,若连赢得胜利的欲望都没有,至少于丁一来说,那绝对是极为可悲的。
他一定会尽全力去在这场切磋里,取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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