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表面上一副沮丧的模样,心里却是极为快意,他哪里不知道丁一的性子?只不过来上这么一出,便可抢了文胖子的风头嘛,在丁一面前露了个脸,他在宫里厮混出身的,这手真的玩得极为娴熟。
因为接下来就是文胖子向丁一汇报谈判的细节,所以曹某人就变成小透明了,他可不乐意自己成了透明人,这样下去,渐渐的,丁一也就会习惯于想不起他来了。
可怜丁一哪里会去转这些念头?下得马车,便教文胖子从头说起。
“全罗道诸地港口,皆作为大明出兵的代价,凡全州朝鲜百姓,无大明四海大都督府关防,片板不得下海;租借济州岛及左右全罗道诸港口方圆一里之地,为大明驻军之所,租借费用为每年七十二两纹银……”文胖子就把他与杨、刘两人,跟金时习谈判的结果一一向丁一禀报。
丁一听完了,接过曹吉祥递来的热手巾拭了脸,摇头道:“这是绝对不成的。”
文胖子听着愣了一下,他有些不明白,这不就是丁一交代要办好的事么?租界,驻军权,还捞了一个海防的权力,自然也包括了进出口商税啊!所以他便向丁一问道:“胖子脑子不灵光啊,少爷还是给个准信吧!”
“驻军是为什么?”丁一把手巾递给曹吉祥,坐了下来,警卫员打了一份饭菜端上来,丁一边扒拉边说着,“驻军不用钱么?驻军的钱粮谁出?李氏朝鲜现时又有多少海上的商税可以收?不论有没有这条文,出了海的船,东海舰队上来收税,谁敢不交?可明白么?”
文胖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边上曹吉祥却就小声地说道:“少爷当真天纵之才,老奴这猪狗不如的脑子,听着都清爽起来。咱们大明天朝上国,便是驻军,也是为着保这属国的太平,是本着大义,又看着这李氏恭顺,方才惠彼……”
“没错,就是这道理。”丁一听着点了点头,放下筷子,对曹吉祥说道,“派人去叫金某人过来,老曹和胖子一起跟他谈,这回不必遮掩了,几个事,一个就是驻军的费用开支,是怎么个说法;一是不允许朝鲜有任何军事权,也就是说,差役可以有,军队,他们就不用了,大明的兵给他们保着平安呢,要军队干什么?一是兵源的提供。这三件事,要落到实处去,老曹,怎么谈你懂吧?”
曹吉祥得了差事,心中大喜,这回也不遮掩了,开口便道:“李朝自立国就是不堪的,为了王位,兄弟相残,父子相逼,咸兴差使,旧自有之,为万世计,朝鲜还是不要军伍为好!大致就是这般,不知道老奴可是领会了少爷的意思?”
【咸兴差使,指的就是,第五子李芳远杀死了太祖宠爱的世子李芳硕、七子李芳蕃及重臣郑道传等人;太祖李成桂其后被迫让位于次子李芳果;随便再李芳远再引发第二次王子之乱后,太祖李成桂自开京出奔,直逃老家咸兴。而登上王位的李远芒屡遣中使问安,李成桂直接就把使者射死。最后李成桂还是被李远芳挟持回京。】
丁一端起汤喝了,点头道:“便是如此。”
说白了,就是里子要,面子也要。
大明是不干涉他国内政,大明也是不搞霸权的,大明是为了属国好啊!
揣摩上意这方面曹吉祥是有天赋的,文胖子确实比之不过。
不过丁一并不知道,从李氏老宅密道逃出的李愈,此时正居于全州水师营盘,咬牙道:“日出之际,帆浆全出,八艘戈船分两队,定要将明人的船队一举歼灭!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边上水师将领有些犹豫:“大人,八艘戈船齐出?何至于斯?那明国的船队,除了几艘中号福船,连一艘战舰也没有,两艘戈船,足以溃之!”戈船也就是龟甲船,对朝鲜来说,属于战略武器了,八艘齐出,那水师将领觉得太夸张了,船一出动,水手、水师兵卒等等,也是要花费的,更别提各种军器消耗。
李愈气得拔剑斩下一角案几:“某要的不是击溃!某要全歼此獠!不如此安能平得灭族之恨!”他说着提剑逼问那将领,“现时逃得到水营这里的李家成年者,就只余下某一人了,你是要抗命欺主么?”
“职下不敢,只是杀鸡岂用牛刀?”那水师将领看来也是有实战经验的,“只是李大人已定计如此,职下便遵令而行,全歼彼等明狗就是。”(未完待续……)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