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心如果不曾是谢无心,她会是那个仍然爱得辛苦,爱得热烈,爱得深沉,爱得无奈的女子。
可她,毕竟曾是谢无心,毕竟做了十九年的谢无心。
十九年的夏侯瑾瑜,十九年的谢无心,很难说在她的心里,她更偏向于哪个身份。
当一个人做了十九年的另一个人,在这十九年里,对那一份感情,那一份经历,全无任何记忆,甚至,在别人提起时,她的身份也仅仅只是旁观者。突然有一天,却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很多陌生的记忆,自己也成了故事之中的主角,那种感觉,并不一定是欣喜和接受,更多的时候,应该是茫然和不真实,迷惑和不确定。
身为谢无心的时候,她以为她的人生之中关于感情的这一块一片空白,她肩上承着桃花榭的责任,承着整个桃花榭的生死兴衰,她追求的是武学的至高之境,她在修习闇影青莲印的时候,更是把生死置之度外。
她站在那个地方,孤独,清静,恬淡,从容。
她所处的地方,是海天一色,是山高水长。
她着眼所见,是门派兴衰,是岁月峥嵘。
如果她从不曾想起过去,她会觉得南宫珩与夏侯瑾瑜的这一份爱,应该有个更好的结局。夏侯瑾瑜不该惨淡收场,南宫珩真情应该有所回报。
可是现在,叫她把自己代入进去,十九年的空白如何填补?十九年的旁人身份,到现在,又怎么合二为一?
燕青蕊说的对,一切,只能交给时间!
南宫珩一定也是知道这一点,在当初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当她揭开面纱时,尽管他激动难以自抑,可是,他甚至没有问她:你还记得我吗?
他说:“我所做的一切,与其说是为你做的,不如说是为求我心安。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一份体谅和理解,尊重和宽容,她很感激。
可现在除了这份感激,再无其他。
母女两个说了一会儿话,过了寒火桥,上官千羽已经带着北辰清雨在桥那边等着了。北辰每天都得跟着文天机学习两个时辰,小清雨的师父就是谢无心,燕青蕊舍不得说重话,谢无心同样舍不得,不过,燕青蕊觉得孩子还小,以后一切看她自己的意愿。
就算她什么也不学,只要过得开心快乐就够了。
北辰不同,他以后要保护好妹妹,而且,他现在是无影谷的少谷主,以后总不能连无影谷都守不住吧?
谢无心抱起小清雨,道:“清雨,过几天跟外婆一起去桃花榭可好?”
燕青蕊道:“娘亲就要走?”
谢无心微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留得再久,终归一别!”
自上官千羽和燕青蕊婚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要不是舍不得女儿,舍不得外孙,她也不会住这么久。
燕青蕊道:“娘亲,再多住一阵吧,小北辰也舍不得你啊!”
北辰立刻摇着她的衣襟道:“外婆,你要是走了,北辰会想你的,也会想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