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先别着急,啊。”
玉叶抱住婉兮,先抹去自己的眼泪。这会子主子更是急痛攻心,她便得比主子更冷静些。
“主子您先别哭,听奴才把话说完。雪域传回来的信儿,只确定傅二爷和拉布敦的尸首,两人都已经慷慨殉国……除了二位大人之外,行署中从死者,还有千总两名、兵四十九名、商民七十七名。因逆贼用了炮火,故此那些尸首残缺不全,尚无法确定玉壶是否就在其中……玉壶目下,生死未卜。”
婉兮捉住玉叶的衣袖,抬眼定定望住玉叶的眼睛。
“玉壶尚且还有一线生机么?”
玉叶也是含泪摇头:“奴才当真也想不出来。只是奴才心下总想着,玉壶等了傅二爷一辈子,终于得以相守,便是傅二爷自己决定赴死,却也定会竭力保玉壶一线生机。”
婉兮深吸一口气,坐下。
“仔细与我说说,傅二爷殉国前后。”
细细辨别那过程的前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寻得玉壶生死下落。
玉叶道:“……傅二爷以朝廷诏书到达,派人请郡王那木扎勒赴行署跪接圣旨。那木扎勒被傅二爷成功诱至,登楼而上。”
婉兮轻轻眯起眼,仿佛那片阴云密布之下的雪域,已然呈现在眼前。
“傅二爷果然有勇有谋!那一刻身在雪域,已成孤军,却还能想到法子将那木扎勒诱至……那木扎勒本越是狡猾之人,竟然肯被傅二爷诱至行署,都是因为傅二爷的主意拿得好,且干净果断。”
“那木扎勒既然已经截断塘汛,令朝廷与雪域之间的通信断了数月,忽然听闻朝廷诏书到了,他自然心生疑窦。既有可能怀疑有诈,却又担心当真是朝廷还有法子与雪域书信往来,这样他的行迹便会全数败露。故此他尽管心疑有诈,却还是忍不住要亲眼前去验证是不是真的有诏书来。”
玉叶点头:“所以雪域那会子情势已经十分危急,那木扎勒本已是对傅二爷甚为防备,可是他那天还是去了。”
婉兮轻轻摇头:“他就算去了,外头一定安排手下,一旦情势有变,必定玉石俱焚。”
玉叶眼中已是含泪:“正是如此。拉布敦手捧假的圣旨,那木扎勒在刚跪倒在地,傅二爷便手起刀落,将那木扎勒人头砍下!”
“可是那木扎勒留在楼外的手下,便以火枪、火炮发动攻击。傅二爷身中三枪,本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傅二爷却不愿苟活,更不愿落入叛贼手中,便挥刀自刭……”
婉兮紧紧闭上眼,眼角泪水滑下。
“傅二爷原本可以不死……他不是死在叛贼手中,而是挥刀自刭……”
婉兮为傅恒殉国而落泪,心思却又不由得沿着傅恒之死前后努力思忖。
她一把抓住玉叶:“傅二爷身受重伤,若有人及时赶到,说不定傅二爷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可是傅二爷宁肯死去,宁肯挥刀自刭……是不是就是为了不成为那个人的累赘,就是想叫那个人能独自逃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