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这才悄然松下一口气来,上前来绕到婉兮后头去,伸手替婉兮卸下钗环。也借此,挡住婉兮的打量去。
“总归主子放心就是。孙玉清也是聪明人,这会子我跟他相处得也越来越好。便是我问什么,他没有瞒着我的,什么都肯告诉我。这就跟毛团儿在养心殿没什么区别。”
“主子若是想知道养心殿什么,也尽管告诉奴才。奴才立时去问孙玉清,准保能问出来。”
婉兮望向镜中的自己。
“看样子你对这个孙玉清,心下倒是很有些自信。”
玉叶愣了愣,将婉兮这话又回味了一会子,便有些红了脸,“主子这是说什么呢!孙玉清之所以肯对奴才什么话都说,还不是因为他是李谙达的徒弟么?李谙达教出来的徒弟,哪个能是没有眼色的呢?他们自然最知道咱们永寿宫问的话,他们不能瞒着!”
“再说,孙玉清自己也总唠叨,他能从圆明园给调回宫里来,还是托了主子的福呢!他也是个不忘恩德的人,这便才对奴才知无不言。其实这都是主子积下的功德,倒与奴才自己无关的。”
婉兮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不管怎样,他是养心殿的人,跟他好总比跟他不好强。”
玉叶这才松了一口气,“奴才也是这样想!都说‘阎王好斗,小鬼难缠’,皇上的心虽然在主子这儿,可是养心殿的太监们咱们终归也值得交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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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静默了一会子,外头玉函端上热热的奶茶来。
“主子喝一口再安置吧,热热的,躺下这胃里才舒服。”
婉兮因身子寒,这些年都不容易坐胎,便宫里的人都记着,晚上婉兮临睡前,总得给婉兮垫补进些热的去。
婉兮盯着那奶茶出了会子神,忽地抿嘴一笑,问玉叶,“那孙玉清可告诉你了,这会子皇上可已经回了养心殿,用了晚上的那顿饽饽去?”
玉叶便笑,“奴才自然问明白了!主子是要给皇上送饽饽去吧?”
婉兮哼了一声,“这会子既然皇后在呢,我不便去。”
婉兮抬眼看了玉叶一眼,“这会子按规矩总得是头等女子方去得。”
玉叶便眸子也是一亮。
婉兮垂下眼帘,藏住一抹黠光。
“叫五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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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叶得了令,出去安排。婉兮自己便也没再等着,钻进被窝去,熄灭了灯火,专心睡觉。
隔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隔扇门轻轻一响,还是有人走了进来。
婉兮还是没点灯,自己却主动悄然坐起来。
夜色虽暗,可是窗外总有石座宫灯亮着。那光亮便也透过玻璃明窗照进来,便是不点灯,也能隐约看见。
婉兮故作惊讶,“皇上怎么来了?”
皇帝哼一声,“你说呢?”
婉兮上下瞟着皇帝,“奴才哪儿知道呢?”
皇帝“呸”了一声,上前坐在炕沿儿上,一把捏紧了婉兮,“你给爷进的什么饽饽?”
婉兮垂首想了想,“奴才进的饽饽,怎了?那是四川的饽饽,还是金川战事结束了,奴才跟他们听说了,学着做出来的。那叫‘三大炮’,今晚是大年初一,吃这个多响亮,多应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