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瞧见福隆安的鬼脸了,没说什么,只回头吩咐玉函,“点一炷香来。”
玉函不解其意,不由得望向婉兮。
婉兮瞟了福隆安一眼,“隆哥儿还没乐够呢,点一炷香叫他跪着乐。香烧尽了,他若乐够了便叫他起来;若香烧完了,他还没乐够,就叫他继续跪着,继续乐。”
玉函这才明白,主子是要给隆哥儿立规矩呢,这便也垂首暗自忍俊,却没当真去拿线香去。
福隆安果然已经乐不出来了,又趴地下再给婉兮磕头。
“令娘娘,小子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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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面上依旧淡淡的。
“隆哥儿错了?哪儿有!隆哥儿是你阿玛和额娘的掌上宝,是你们忠勇公府的嫡长子。小小年纪便已享公爵俸禄,倒跟你阿玛平齐了去!便是在你府里,谁敢在你前头进门槛;谁敢叫你不痛快?又何苦叫小公爷进宫来,立这些规矩来!”
“我只是纳闷儿,你阿玛在大金川,将自己的性命都交出去,才换来如今一等忠勇公的爵位;可是你呢,虚岁刚七岁,却可以享公爵俸禄……隆哥儿,你到底凭什么呀?”
“当然,你是你阿玛的嫡长子,将来你阿玛百年之后,你自然可承袭一等忠勇公的爵位去。可是,那是你阿玛百年之后,还早着呢!”
婉兮语声轻柔,不是疾声厉色,可是这几句话甩下去,也已经叫福隆安抬不起头来。
福隆安连连又磕头,“……小子知道,小子能得公爵俸禄,是因为被皇上选为四额驸的缘故。”
婉兮这才轻叹一口气,“你知道就好。你若明白,方才便不该对四公主那样儿。她又没得罪过你,反倒是你因为她而得了圣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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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隆安咬住嘴唇,不说话了。
婉兮这才轻叹一声,亲自起身,走下脚踏来,躬身将他扶起来。
就近坐了,将他拢到身旁,也用帕子给他擦汗。
“给令娘娘说说,究竟怎么回事?令娘娘知道,你虽出身富贵,可你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阿玛和额娘,从小对你的家教未曾松弛过去。”
福隆安终究还是个虚岁只有七岁的小孩儿,这会子便委屈得眼圈儿都红了。
“……还不是她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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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一颗心便沉坠下去。
这一对孩子,她心下都有深情。四公主一半是她亲手带大的,情同母女;福隆安是九爷的嫡长子,她又当成自己半个儿子一样。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样都心疼。
可是她也不能回避,四公主的手的确是那样儿。大人还知道轻重,小孩子便自难免嫌弃了。
婉兮深吸口气,叫自己冷静,只轻声问,“她那手,你又不是第一日才知道。你家里,阿玛、额娘、师傅,不可能没提前给过你知会去。”
福隆安紧咬嘴唇,“……在一处学骑射,各家的阿哥都知道我已被皇上选了四额驸,故此他们都取笑我!四公主来了,他们便哄哄着指给我,说‘瞧你媳妇儿来了’。”
“我射箭,箭箭都中靶,他们原本都赞。可自从她来了,便是我射中靶心,他们也只剩一片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