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此时的舒妃,皇帝也不由得轻轻摇摇头。
“十阿哥的病,得治;十阿哥的病根儿,却是种在两年前的了,舒妃你不必再多攀挂了。这会子还是给孩子治病要紧。”
舒妃用力用力地吸气,目光滑过那一张张隐含嘲弄的脸,心上所有的火苗都一簇一簇地摁灭了下去。
如环扶着舒妃仓惶回到承乾宫,不久成玦也回来了。成玦的面上,这一回多了些喜色。
舒妃便心头一亮,“可是找到方子了?”
成玦含笑点头,“终究主子家和四姑娘家都是这样的世家大户,便是民间都说小儿的百日咳难治,可是这样的两个人家,终归还是有些积淀的。”
舒妃暂时放下自己心里的惶然,忙道,“快说!”
“这方子是个民间的偏方,材料都简单,可却是有人喝过,治好了的:大白萝卜一个,蜂蜜半两,白胡椒五粒儿、麻黄半钱。”
舒妃神色一缓,“倒都是好找,咱们宫里这些都是现成的,不必到御药房抓药。倒也免了人多眼杂的嫌疑去。”
如环也追问,“怎么个吃法?”
成玦仔细回道,“煎法也简单:萝卜洗净,切片,放碗里,将蜂蜜和白胡椒、麻黄等一并放入,共蒸半个时辰,趁热服下,卧床见汗即愈!”
成玦说得热闹,舒妃先时也面上见光,可是心下却还是不妥帖,“虽说民间治疗咳疾,萝卜和蜂蜜倒是常用。只是百日咳不同于其它咳嗽,最是难缠不过;你确定,这样简单的材料,当真管用么?”
成玦尴尬垂下头去,“……奴才也曾多方打听。倒是有江南名医,说过这百日咳在江南称作‘鸬鹚瘟’。便是说这得了百日咳的人,都是咳嗽不止,口中如有异物,吞不下、吐不出的模样,如江南的鱼鹰鸬鹚一般。”
那样形象的比喻,叫舒妃难过地闭上了眼。
“那病是什么模样,你就不必描述了,我心里更清楚!你就说,那些江南的大夫,怎么说?江南有没有什么灵验的方子?”
成玦咬住嘴唇,缓缓道,“……他们也说,治鸬鹚瘟,用飞蝗三十个,生甘草一钱,共研细末,每次半钱,日服三次可愈。”
舒妃指尖收紧,“蝗虫,又是蝗虫!怎么江南的大夫,也都认为这蝗虫才是奇效!”
成玦沉沉叹一口气,“又或者,还可以用麻雀肉:麻雀肉一只,冰糖三钱,炖熟,每服一只——这是吉林那边的偏方;而福建等处也有几乎相同的方子:用麻雀一只,拔去粗毛,在火上烤焦,去内脏,洗净炖服,每日一只,至愈为止……”
“据说用麻雀的法子,曾治愈过八十多个患百日咳的孩子……只是,这麻雀也须得是吃蚂蚱的。”成玦说到最后,音量也渐渐低如蚊蚋。
“原来是这样……呵呵,原来还是这样!”舒妃拍案而起,“我却不信,不吃蝗虫,我的孩子就好不了了!”
她眸光一冷,“成玦,去按着那萝卜蜂蜜的法子,煎来给十阿哥服用。至于什么蝗虫、麻雀的,统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