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捕鳇鱼倒还罢了,那拉氏真正的骄傲,是在采东珠那儿。
这辉发河,是她辉发部的母亲河。女真人皆以地为姓氏,她们辉发那拉氏便是得名于这辉发河;便如叶赫部、叶赫纳拉氏便是得名于叶赫河一样。
而辉发河盛产东珠,东珠又是唯有皇帝、皇太后、皇后这三宫才可佩戴。故此这辉发河里盛产东珠,自然便可看做是她们辉发部,早晚都会出一位皇后,或者皇太后的。
如今这句话应验在了她身上。
她已为正宫皇后,如今又诞育了嫡子永璂,将来便也自然是母后皇太后……果然不负这条母亲河的期许。
皇后那般兴致高昂陪伴皇帝和皇太后看采东珠,婉兮却轻轻从人群中退到一边去。
玉叶赶紧追上来,轻声问,“主子可是看不进皇后那鼻子都要翘天上去了的模样?”
婉兮听了便笑,“我哪儿有工夫去看呢?”
“话又说回来,这是辉发河,她辉发部的母亲河。她欢喜成这样儿,倒也是人之常情。由得她去罢了。”
毛团儿也跟上来,低声禀报,“主子叫奴才打听的事儿,奴才已经打听明白了。吉林将军的属下说,这山上的确有鹿。”
皇上在此行围,自然主要是“哨鹿”,婉兮便叫毛团儿去问,确定这河边的山上是否也有鹿存在。
婉兮便含笑点头,轻声吩咐,“叫他们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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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万寿节筵宴是在桦甸的寿山上办的。寿山原本不叫“寿山”,是因为山上有个仙人洞,皇帝到达此山之后,因康熙爷行围时也曾经到过,皇帝这便将寿宴赐在此处,并为此山赐名“扎拉芬阿林”,汉语即为“寿山”之意。
寿山既是皇上此次万寿节赐名,便有特别意义所在。八月十五的月食,既是发生在万寿节期间,若想破了那个不祥,自然该以万寿节期间的祥瑞来办。
毛团儿去了,婉兮悄然抬眸,凝视皇帝。
这般长身玉立,满面含笑的皇帝;这般亲自走到河边,用小刀剖开旗丁从水下捧上的珠蚌,待得壳开,珠光与他眸光辉映,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皇帝……
没人瞧得出,那八月十五的月食,给他曾经带去过什么样的影响。
就仿佛……岳钟琪三月忽然长逝,也没人瞧得出九爷受过半点影响去一样。
这样的一年,这样群臣反对用兵的时刻,身为天子,便面色神情上决不能流露出一星半点的迟疑来。便是天意,他也要紧咬牙关,故做笑意,叫人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否则,这一场用兵,便更难了。
更何况此时他面对的不止是满朝大臣,这一刻还有随驾行围的蒙古王公们呢!若打准噶尔,蒙古各部的支持,绝不可缺少。
婉兮再将目光转到那拉氏身上。
那个立在皇帝身边的女子,满面煊赫,无比荣光。这一刻她面上带着的笑,几乎是婉兮进宫这十四年来,所看见的最为灿烂、得意的笑。
毛团儿悄然回来,轻声回禀,“都预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