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笑之间,信儿早送进了宫里去。玉蕤带着宫里一应人等,都出来接驾。
皇帝和婉兮自是都瞧出来拉旺的心早已飞了,这便也都笑着纵了他去。
拉旺一溜烟便往里跑。
婉兮抬眸望皇帝一眼,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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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绵锦、啾啾这三个女孩儿在一处呢,拉旺奔进来,却不敢造次,只立在门槛外,先央白果进内通传一声儿。
白果本是婉嫔身边最得用的女子,婉嫔却将白果拨给了小七,只要小七外出,都得叫白果亲自跟着,婉嫔才能放心。
白果见了拉旺这个样儿,便忍不住笑,“旺哥儿跟保哥儿就是两个性儿,保哥儿来了,就知道直奔里头扎;旺哥儿虽说也一样着急跑上来,却还是这么守礼。”
拉旺轻轻垂下头去,嗓音竭力显得平静,“……我不在的时候儿,麒麟保安答又进宫来看小七了?”
白果点头,“就不几天前的事儿,皇太后圣寿那会子,保哥儿跟着和嘉公主一起进宫来请安。因四额驸腾挪不开身,这才叫保哥儿进来陪着和嘉公主的。”
拉旺眼底闪过一丝忧虑,却终究都化开成了平静的笑。
“那,小七一定欢喜。”
白果想想,便笑,“七公主是欢喜了,不过刚一开始还是惹了一鼻子的气。七公主越是长大,便越是端庄,这便也呵斥保哥儿不守规矩,险些不肯见保哥儿了。”
拉旺立在原地便有些痴了,半晌终是露出了孩子气的欢喜来,“……我就知道她是这样的。”
几个小孩儿的官司啊,白果这些年伺候在畔,也不至于还看不明白,这便跟着悄悄儿叹了口气,只说,“旺哥儿稍等,我这就进内去通禀一声儿。终究这会子九公主和锦格格都在内陪着咱们公主呢,别冲撞了才好。”
拉旺却伸手扯住白果,“姑姑请先帮我将这两样物件儿,转呈给九公主、锦格格。”
白果接过来,只见是两个小荷包,不大点儿,也瞧不出是什么来。
拉旺却是笃定地微笑,“姑姑只管送进去就是,我这厢给姑姑谢过了。”
白果忙向旁边闪了身,避开了拉旺的礼去,轻声笑道,“拉旺阿哥言重了,奴才哪儿敢呢?那奴才这便送进去了,阿哥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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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入内,三个小姑娘还在那“聚精会神”地学着女红绣花呢。
小七绣的是个枕头顶,绵锦绣的是袖头,啾啾照晾的是鞋帮儿。
枕头顶、袖头和鞋帮儿,这都是满人女孩儿家出嫁的嫁妆里头必备的绣品,故此女孩儿从能拿针线起,便要从这些物件儿上开始练手。
小七性子娴静,绵锦也更是沉默细致,两个人的年岁也是相当,这便都比着绣得认真。偏啾啾年纪还小,自己尝试的又是最硬的鞋帮,这便花儿还么绣出来一朵,顶针先扎穿了两个,针更是拧断了好几根。
连玉蕤进来看过都忍不住笑,打趣说,“……九公主果真不愧是你们额涅的亲闺女。”
小七在女红这儿,倒不像婉兮;反倒是啾啾,绝对是一个模子抠出来的。
三个小女孩儿因为手上都有针线活计,这便心下都明知道外头是谁来了,还都故意装作不知道,不肯分心去看一眼。
尤其是小七……就是因为她头不抬眼不睁的,才叫绵锦和啾啾两个都不得不随着她继续埋首苦绣。
白果一见这情势,心下不由得暗暗赞起拉旺阿哥方才的举动来——若没拉旺阿哥塞过来的两个小荷包,她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白果这便也没出声,只将两个小荷包不声不响地分别塞进了啾啾和绵锦的手里去。
啾啾最禁不住好奇,先打开了荷包。她的鼻子灵,最先欢呼出来,“大草原的味儿!是大草原的蜜!”
那边绵锦便也赶紧打开了荷包去,便也是欢喜起来,“……平安扣!”
三个小女孩儿里,两个都“变了节”去,小七便再怎么想绷着,却也没法儿再继续维持之前的平静去了。
小七便有些小小的懊恼,这便先轻叱自己的亲妹妹,“瞧你,又浑说了。都这个月份了,哪儿还能有蜜去?”
啾啾却献宝似的将那荷包全都摊开了,得意洋洋道,“姐姐猜错啦,其实不是蜜。”
小七这便也忍不住好奇,撂下了手里的针线,抬眸去望——那荷包里,竟是一颗鸡子儿。用眼睛来看的话,哪有什么蜜呢?
小七脸颊一红,这便又看向绵锦的荷包去。
小七不由得皱眉,“便是平安扣,这玉料也算不得好去。你好歹也是郡王之女,什么好的没见过呢,这样一枚粗玉的,竟也喜欢成这样儿?”
绵锦却攥紧了那平安扣在掌心里,但笑不语。
小七被左右难住,情知想要答疑解惑,便唯有将拉旺给请进来。
一想到相见已在眼前,小七的脸便整个红透了。一颗心啊,跳得莫名地乱成了一团去。
这会子婉兮和皇帝也早都踱着步走了进来,却瞧见这半天了,拉旺却还没进去屋,依旧在门口站着呢。
婉兮这便笑,“这傻孩子,明明跑得急,却怎么到了门前,反倒不进去了?”
拉旺却认认真真地答,“因为我要等小七的话儿。便是已经到了眼前,我也不能造次,唯有她允我进内,我才可迈进这门槛去。”
小七在里头已是听见了额娘与拉旺的对话,这便更坐不住了,忙吩咐白果,“有劳姑姑,快叫拉旺进来吧。且帮我回明皇阿玛和额娘,待我收拾停当,便过去给皇阿玛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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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旺终于得以入内。
啾啾是早就欢欢喜喜奔了过来,恨不得要吊到拉旺的肩上去,亲热无比。
绵锦也站起了身,向拉旺含笑点头。
反倒是小七,却有些六神无主一般,偏开头去了。
啾啾才不管旁人怎了,只管吊着拉旺的胳膊,兴冲冲地问,“旺旺哥哥,你是不是把蜜给塞进鸡蛋的肚子里啦?要不怎么明明就只是一颗鸡蛋,我闻着却分明是大草原的甜味儿呢?”
拉旺偏首向啾啾,与啾啾说话,可是一双眼却还是悄然凝视着小七去,未曾稍离。
“……因为呀,这是‘蜜酿鸡蛋’。你姐姐说得对,都这个月份了,自没有新采的蜜去。不过却有秋日里的蜜存下来,用来酿着的鸡蛋去。这鸡蛋放在蜂蜜里酿的日子久,蜜味儿便都进了鸡蛋里头去。而这鸡蛋内外又有两层壳儿去,这便将蜜味儿给紧锁在里头了。虽说我这一路走了几个月,路途遥远,这蜜酿鸡蛋却还是能帮我将大草原的甜味儿都给你带回来!”
啾啾登时欢呼,“旺旺哥哥是个大好人!”
绵锦便也上前微笑道,“我听说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才又有了一位‘呼必勒罕’。我听说那本是小孩儿,却是转世而来的高僧,我便忍不住好奇……”
拉旺含笑点头,“这枚平安扣,虽是粗玉雕琢而成,却是我央哲布尊丹巴的呼必勒罕亲自加持过的。”
绵锦登时大喜,“多谢你!”
眼见啾啾和绵锦这两个都这么快便被拉旺给收服了,小七心下又是羞,又是恼,又是欢喜,又是说不清的惆怅……这些种古怪缠绕在一块儿,叫她只能捶炕,“哎,瞧你们两个啊,这还怎么绣花儿去?”
啾啾年纪小,淘气地做了个鬼脸,“不绣就不绣呗!反正我还小,又不急着嫁人,干嘛要急着绣嫁妆去?”啾啾憨态可掬地望住小七,“姐姐你急着绣,是想早点儿嫁人啦,是不是?”
小七登时恼了,便起身要去掐啾啾的嘴巴子。
啾啾大呼小叫着,连忙转身夺门就逃。
绵锦看了看眼前的情势,便也抿嘴笑着告退而去。
殿内就剩下小七和拉旺两个。
小七心下一急,气息便逆着,这便又咳嗽了起来。
拉旺着急,忙上前帮小七拍着后背。小七害羞躲闪,拉旺急得索性伸手一把抓住了小七的手去。
“你这又是何苦?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这回一走两个月去,你便将我忘了,这才不想见我了?”拉旺尽量说得温柔,可是声音里终究也还是露出了破碎去。
小七心下一阵翻涌,咳嗽都冲上了眼睛,倒逼红了眼圈儿去。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认得你了?我只是……只是,觉着你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拉旺更急了,捉住小七的手,叫小七看着他。
“你看就是我啊,我哪儿换了呢?”
小七含羞抬眸,“……你看你,怎么变成这么高了?原先我都到你眉毛这儿,怎么就这么两个月,我都跑到你下巴颏儿去了?”
拉旺愣了一会子,便忽地笑了。
小七是公主,自是不知道两个月来的舟车劳顿,实则会叫一个男孩子迅速长大。
他想了想,忽地一反手,将小七的手转过来,掌心按在了他身上。
(指婚在即,先给几个孩子写一笔。后头就留给忻妃表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