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在“万方安和”,八公主跟福康安刚一抬脚离开,小七就是知道的。
她只不过是故意装作没看见,仿佛是跟啾啾、绵锦几个专心说话罢了。
终究,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又坐了一会子,跟啾啾和绵锦她们看了会儿戏,小七才起身,冲白果使了个眼色。
啾啾那性子,不是藏得住话的人,小七便没敢叫上她们两个,只叫白果陪着她去。
小七虽说放心不下,可路上还是故意走得慢些。
结果老远,就看见八公主捂着脸狂奔了过来。
小七心下自是咯噔一声。
不过她也没想到旁的,只以为八公主必定又是跟麒麟保吵起来了,闹到归齐,也就是麒麟保还是不肯娶八公主罢了。
小七便伸手将八公主给迎住,紧着安慰,“舜英你别这么着。快站站,我给你擦擦脸再回去。”
八公主霍地停步,松开手去紧紧盯住小七,“七姐,你也知道了么?”
小七被问得一愣,“我知道什么了?”
八公主摇着头,倒退两步,“你还骗我!麒麟保说,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了,皇阿玛也知道了……所以皇阿玛才不肯给我指婚。”
“你们全都知道了,却谁都不肯告诉我,反倒还假门假事儿地来帮我跟麒麟保说亲——你们心下,必定都要乐死了,你们都是耍着我玩儿呢!”
小七惊住,“舜英你告诉我,麒麟保他与你说了什么?”
舜英却不想再说话,用力推开小七,捂着脸撒腿就跑了去。
舜英的力气那么大,小七全无防备,被推倒在地。待得想起身去追,八公主早已跑得远了。
小七一着急,这便越是咳了起来。
白果忙上前扶起小七,“七公主,你可好?”
小七按着嗓子咳嗽,摇头道,“我没事。”
那边厢福康安已是跟着跑了过来。她是瞧见小七来了才过来,结果又见小七被八公主给推倒在地,这便恼得原地直蹦,“她这是干什么?有种冲着我来,她怎么又敢欺负你?”
小七顾不上自己的咳嗽,抬头定定盯着福康安,“保保,你告诉我,你究竟与舜英说了什么,啊?”
福康安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便是你再怎么不肯娶她,可是这些年你们俩也打了闹了不止一回,甚至上次你连掉井里去的戏码都演过了……我也没见她如今日这般的。你倒是快告诉我,你究竟说什么了,啊?”
福康安紧咬嘴唇,“我就是想叫她彻底死了这份儿心!要是再给她留余地,她还是得屡次三番去为难你,你看你今年都咳成什么样儿了!——我反正饶不了她!”
小七又急又恼,嗓子眼儿便又干成一片,像是堵了一团参差的棉花团,一吸气都是痒的,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咳。
白果吓坏了,忙扶住了小七,“公主主子,咱们别说话了,更别喊了,啊~~咱们赶紧回去吧,用些滋润的,好好歇歇。”
小七按着嗓子眼,红着眼圈儿又恨又无奈地望住福康安。
看小七难受成这样,福康安也是呆住,“……我,我只是看不惯她屡次三番为难你去,更叫你害病。可是我没想让你这样。莲生,我求你了,你别生气,你先稳当下来,行么?”
“等你稳当下来,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只要你能好起来,什么我都认,啊!”
小七妙眸一转,已是落下泪来,可是想要说话,却反倒更加困难。
白果急得赶紧拦开福康安去,“保哥儿,够了!今儿你就别再惹七公主不高兴,我这就带七公主回去,保哥儿也赶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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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了这一场,好好儿的端阳节过得都不乐呵。
小七回到寝宫之后,这便咳嗽得更加厉害。便是用汤汤水水都压不住,不得不赶紧请太医来了。
白果不敢隐瞒,赶紧将事儿回给婉嫔和婉兮。
此时婉兮和婉嫔都在福海上陪着皇太后看龙舟,婉兮一时不便离开,还是婉嫔先随着白果回来。
婉嫔小心问了白果,白果将今日的事儿说了。
婉嫔心下都是咯噔一声,“哎哟,该不会是麒麟保那孩子口无遮拦地,将八公主那隐疾给告诉她了吧?我的天啊,那可捅了大篓子了!”
白果有些皱眉,“主子,不能吧?难道八公主对她自己身子的情形,心里没数儿么?可是奴才今儿看她的情形,仿佛大受打击。”
婉嫔叹了口气,“那把儿终是她从小就割了的,况且刀子匠的功夫都好,这便没给她留下什么痕迹去。她从小就没留意过这个,若说没发现自是有的。”
“再说她今年才十一岁,正是将发育还没发育的时候儿。她便是暂时不来月信,或者身子还是平板儿,以这个年纪来说也还不算什么。”
“至于她格外喜欢那些舞枪弄棒的,她也终究是大清公主,本就该从小学骑马射箭,这便也不矛盾……”
白果额角也有些汗下,“这么说来,八公主说不定真的不知道。”
婉嫔叹口气,“所以倘若是麒麟保说破的这事儿,那孩子当真是晴天霹雳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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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从这晚就开始发烧了。
婉兮当晚亲自赶过来,就连皇帝都给惊动了。
“皇上原本要随着我一起过来,叫我给拦住了。”婉兮与婉嫔道,“我就担心是麒麟保那孩子说错了话,这事儿便得先瞒一瞒着皇上。”
婉兮虽说白日里分不开身,可是婉嫔却也将话儿都递了过去,好叫婉兮放心。
婉嫔也是皱眉,“麒麟保那孩子是怎么知道的?按说,这消息在宫里瞒得铁桶样的,咱们必定都不会与孩子说的。便是九福晋,也不至于是将这话明白告诉麒麟保那孩子的人啊~”
婉兮点头,“这种就是戴佳氏造的孽,与舜英那孩子自己无涉。说到底,那孩子也是可怜。”
婉嫔望一眼婉兮,“我最担心的是,这事儿一旦闹起来,必定有人会往你身上联系去。”
婉兮轻轻垂下头去,“我明白。戴佳氏当年最恨的人是我,我若是小肚鸡肠之人,便是戴佳氏已经死了,我势必还不会放过她的孩子去……麒麟保从小又是在我身边长大,自有人有理由相信,是我将这消息随便说给人去,叫麒麟保也知道了。”
婉嫔点头,“不管怎样,她是皇上的女儿。若此事传扬出去,倒会引得外人议论皇上有隐疾去……”
婉兮转眸望向小七的暖阁里,“这会子孩子们比我更要紧。”
婉嫔忙道,“莲生这边,你倒放心,我自亲自守着她去。”
婉兮握住婉嫔的手,“有陈姐姐在,我自从来都是最放心的。”
婉嫔叹口气,“这会子最要紧的,是得先弄清楚麒麟保是从哪知道这个的!一旦这事儿盖不住了闹起来,皇太后一定会借机又要刁难你去。你得预备好了自保的法子去才行。”
婉兮轻轻转开目光,“我自相信忠勇公的为人去;同时,我也相信不会是九福晋说给麒麟保听的。那孩子虽说长大了,可是还没到定性的时候儿,九福晋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去才是。”
婉嫔皱了皱眉,“那就指不定是那小子在宫里哪儿听见的!八公主这事儿,虽说对宫外来说是天大的秘密,可是宫里一向没有不透风的墙……”
婉兮没说话,亲自端过汤药来,坐在炕边儿,一勺一勺喂小七咽下去。
陪着小七睡下,婉兮才告辞。
婉嫔亲自送出来,姐妹两个手臂挽着手臂。
夜色深深,初五的月色还淡,照不穿黑暗去。
婉兮眸光坚定,“陈姐姐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护着孩子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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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没上肩舆,叫肩舆在后头远远跟着,她只由玉蝉扶着朝前缓缓地走。
玉蝉轻声问,“主子若定了主意,这便吩咐给奴才们吧。”
婉兮偏首看玉蝉一眼。
玉蝉垂首道,“当年乐仪被皇上给留在了宫里……奴才想,这步棋便别白留了,该动动了。”
婉兮在夜色里轻轻笑了,“你个鬼丫头,什么都瞒不过你去。”
玉蝉眼睛一亮,“那奴才这就设法去安排!”
婉兮攥住玉蝉的手,“却不容易。那乐仪也不是好相与的,当年如不是陈太医相助,她也不会轻易就范。”
“主子的意思是……”玉蝉望住婉兮。
婉兮轻轻皱眉,“总归需要一个人来出首,不能是咱们将这个罪名安在她头上去。”
玉蝉豁然,“奴才懂了。奴才明天一早就设法到咸福宫去打探打探,看里头有没有能为咱们所用的人。”
“终究那是冷宫,奴才倒不信了,里头人都甘心情愿一辈子在里头终老去。总归有识时务的,想要离开那冷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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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婉兮和玉蝉都没想到,还没等她们两个开始着手呢,这件事儿倒是先迎刃而解了去。
——祥答应热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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