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往远处去。
“保哥儿!七公主已然厘降额驸,保哥儿也已成婚,这些话不该再乱讲了!没的乱了规矩去!”
麒麟保却凝视着小七,怆然却又笃定地笑,“我说真的。这是我的心……”
白果已在低声催促,“公主,咱们回去吧。”
小七也是轻叹一声,回眸再望福康安一眼,却又是如年幼时,心无芥蒂地一笑,“保保,算我问错了。我重问一遍:那你是怎么回来的?我阿玛是否知道你已归来了?”
福康安的心便又是一连串的悸动。
如今的莲生,已是固伦公主,可她却还是愿意在他面前说她自己有错去,在他面前依旧肯如小时候一般,容忍他、让着他去……
这份情谊,便不能成为他曾经期望的夫妻之情,却也值得他此生不渝。
他便也笑了,“莲生,是我错了。我是故意与你抬杠……我爱听你与我拌嘴的那些话。”
见莲生又有些尴尬,他便赶忙说,“你放心,我不是偷着跑回来的。是皇上叫我回来的。”
“因我已在云南军营历练过,皇上也是招我回来问话。今日更是因我刚回来,皇上便也遣我到避暑山庄来给皇太后请安,便也是叫皇太后见见我呢。”
小七这才放下心来,含笑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此时的小七还不知道,皇帝于此时将福康安叫回京中,正是为了小金川之事。
此时土尔扈特东归之事已然基本撂定,只等渥巴锡于木兰围场正式入觐。这一大事便可正式成功记入史册。接下来令朝野上下担心的,便是金川战事又起了。
曾经征讨大金川的九爷已然不在,作为九爷的儿子,福康安终将在小金川之战中崭露头角,正式成为大清的一颗将星,冉冉升起于东方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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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单独说话的光景已经不短了,白果实在忍不住催促。
小七点头道,“你快去请安吧,我也该回去了。保保,不知我阿玛何时遣你回军营去……你总归记着,万事都要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福康安的鼻尖狠狠一酸,却努力笑道,“莲生你好么?成婚之后,拉旺他对你好不好?你去过喀尔喀了,那边风沙、苦寒,你可受得了?”
小七一笑莞尔,“你瞧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么?那里再远再苦寒,却是旺旺的家呀。”
“再说旺旺一族人对我都好,千方百计令我凡事都舒适去,故此我没有任何受不了的。”
福康安此时心境如何能笑得出来呢,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一再地笑。
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可就是停不下来。
“好,太好了。你很好,我也很好,拉旺也好……咱们都长大了,咱们都很好,呵呵,真是,太好了。”
他又这样痴然了……小七抬眸关切地望一眼福康安,只能叹息一声道,“到了晚上诵经的时刻了,我得走了。保保,万万记住我的话。沙场建功虽好,可是家人都在盼你平安归来。”
小七说完,终是转身而去。
身穿孝服,原本素淡至极的模样儿,却偏偏呈现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美之姿来。
纵然走得远了,又远了,可是留在福康安心版上的镂痕却反倒越来越深,越来越不可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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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八日,在伊绵峪大营,土尔扈特台吉渥巴锡,正式入觐。
次日,婉兮千秋令节,皇帝又在这一日,赐渥巴锡等、鞍马櫜鞬,并令随围从观。
并且特在九月初九这一日,赐宴渥巴锡。
这一日是婉兮的千秋令节,皇帝在这一日为土尔扈特东归而欢宴,正是举国同庆,草原沸腾!
欢宴之上,皇帝轻握住婉兮的手,与她共同接受渥巴锡的进酒。
这一份心意虽无声,却两心皆知。
婉兮用指尖在皇帝掌心轻轻挠过,低声道,“恭喜我大清,恭喜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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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六日圣驾从木兰围场回到避暑山庄。
刚回到避暑山庄的皇帝,又接续上了关心七公主和女婿的茬儿。
回来当天就又继续为女儿而唠叨,下旨道:“据车布登扎布奏,接奉公主明年前往塔米尔之谕旨,伊等阖家不胜感激。公主昨自塔米尔返还,今复去塔米尔,伊等之心甚为不安,请停止公主前往。”
“昨成衮扎布病故事奏到后,因公主甫经看视成衮扎布还,今再赶去,亦已不及,故降旨公主明年再去。今车布登扎布奏请停住公主去,亦合乎情理。公主今岁去塔米尔时,成衮扎布仍在,若明年去,彼处并无长者,车布登扎布又在乌里苏雅台,去见谁耶?而且俟伊等又为公主备办诸物,反于伊等无益。著即照车布登扎布所请,停止明年遣公主去塔米尔,惟在京城穿孝尽礼也。将此著寄谕车布登扎布知之。钦此。”
距离皇帝下旨叫七公主明年去给公爹穿孝的旨意还不满一个月,皇帝这就改了主意,不叫七公主去了……
自然,皇帝才不会明白说是他不想叫女儿去的,他是等来了拉旺的叔叔的亲自请旨,求公主别折腾去了~~
想想车布登扎布王爷也难为了,几次三番接着皇上已是说得如此清楚的谕旨,便都要如此小心翼翼且不着痕迹地顺合上意,当真不容易。
决定了闺女不用去漠北穿孝了,皇帝同日又继续再唠叨女婿分家产的事儿。
“……车布登扎布为分家产事,将尔兄之诸子孙数目奏到,奉旨:德楞多尔济乃公佐领,伊父成衮扎布在日,即拨给伊以家产,并使住于京城;那木开多尔济为喇嘛,敦多布多尔济为呼必勒罕(转世灵童),伊等已为出家之人,取家产何用?伊兄成衮扎布在日,亦早以为此二人已当喇嘛,不可分给家产矣。”
“因此,拉旺多尔济既承袭王位,将王之份上应得之产,拨给拉旺多尔济。至于伊希扎木素,拨给之物够其资生即可。伊之诸孙,成衮扎布在日,亦皆各分得家产,今亦可不与。钦此钦遵。”
亏了皇上一番折腾,到最后基本是说成衮扎布王爷身后留下的财产,其余的儿孙就都不用分了,全都给七额驸拉旺就对了~~
这旨意传到后宫,语琴和豫妃等人都忍不住笑,感激凑到婉兮的宫里来。
语琴捂着嘴道,“瞧啊,亏咱们皇上在八月里刚说分家产的时候儿,还挺大公无私的。说‘王产虽应给承袭之人,而余产亦应分给诸子。再成衮扎布长子额尔克沙喇,虽无子嗣,必有妻室,自应酌量分给’。”
“怎地分来分去,这一个月刚过来,就成了成衮扎布王爷其余诸子孙都不必再分给家产,只需都给咱们拉旺一人去啦?”
婉兮只是笑,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颖妃拍手道,“庆姐姐怎忘啦,皇上彼时不也传旨给拉旺,叫拉旺别争家产么?那不就是说,不用那孩子自己争,凡事都有皇上这位岳父呐!言犹在耳啊,皇上都许诺了,难道还不赶紧兑现么?”
豫妃抚养过拉旺,又是同出于博尔济吉特氏,自不好评说成衮扎布王爷分家产的事儿。她只含笑道,“我倒是觉着皇上这份儿护着七公主的心思哟,当真叫人感动。”
“同样是女儿,同样是固伦公主,听说当年和敬公主乾隆十四年六月去科尔沁给她公爹穿孝的时候,两个月前和敬公主还大病一场,皇上都亲去探望了;结果病还没好利索,就叫皇上催着去科尔沁穿孝。”
“反倒是咱们七公主,瞧皇上这左一道旨意,右一道旨意的,活活儿给拦下,压根儿就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