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是要施恩给余文仪,那如今太医院之中声誉最为隆厚之人,莫过于刚刚被皇阿玛授予恩衔的陈世官、罗衡等几位。那儿子想,皇阿玛不如就从这三位太医中派一位,携药而去。”
皇帝拍手道,“好,你这个主意好!”
皇帝拍完手,却又沉默了下去,仿佛忘了说下文了。
连颙琰心里都有些没底,抬眸直看毛团儿。
毛团儿在桌子边站着,帮颙琰收拾着看完的奏折,整理好了再搬出去。
在皇上和皇太子两位的主子的跟前,毛团儿自不敢随便抬头,更不便说话。颙琰看了半晌,也没看见毛团儿的眼睛,自己心下也未免有些没底。
——如今前朝后宫里都是流言不断,都说他额娘已经薨逝,这后宫里自然还会有新的主人,故此他的地位也并不稳固。
前有同样身为皇贵妃之子的十一阿哥永瑆,后头还有王公大臣们都在等待的新册立的皇后即将生出的嫡子……
这也是父子关系中的一个小小的尴尬点吧:儿子小的时候,自然是父子天性,最是贴心;可是当儿子长大了,开始有了独立的意识,且颙琰都成婚了,那父子两个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了。
男人就是男人,雄性之间总有竞争,这种天性有时候甚至是可以超越血缘去的。
故此在婉兮刚刚薨逝、颙琰又身份尚未公开的这个时候,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堪称有那么一点子微妙存在的。
这样的时候,颙琰便也时常需要从毛团儿那里得到心灵的安慰。
颙琰看见,毛团儿谙达虽说没抬头,没露出眼睛,却借着整理奏折的当儿,将手摊平了,在桌面上按了按。
不需语言,一切都可心领神会。
颙琰便悄然一笑。
他明白,毛团儿谙达是在安慰他:“别着急,心放稳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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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皇帝只发了一会子的呆,就又缓缓道,“小十五啊,你方才的主意甚好,朕派太医,带着药去给这位老臣看看病……可是朕忖着啊,太医带着药去,怕也只能解他身上的病。要是这位老臣的病不止在身上,那又该怎么办呢?”
颙琰机敏,忙道,“按照皇阿玛从前恩遇重臣的规矩,皇阿玛也可再派出一位重臣,乃至宗室,甚或皇子,与太医一同,前往看望。”
皇帝终于再度满意地笑了,“对啊,你这主意真好!”
皇帝眯着眼,状似无意地抬眸瞟了一眼毛团儿,没事人似的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会儿就在朕眼前儿呢,那朕就也不用再去传你哥哥弟弟他们去了。小十五啊,就你吧,你带着罗衡,去余文仪他家里瞧瞧他去。”
“要是身子没事啊,你再私下里也替朕慰问慰问他。都这么大年岁了,有什么不能跟朕说呢?就算当着朕不敢说,那也跟你说嘛!”
颙琰行礼道,“儿子遵皇阿玛旨意。”
那立在一旁的老奴毛团儿,虽说不敢抬头看,却也垂着头对着地面,微微地挑了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