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床上的人再也不会如那次一般委委屈屈的说你来晚了,我等你好久了。
她不会再说我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了。
她再也不会为她熬粥了。
她再也不会叫她夫君了。
她再也不会对他说:“有汝的地方,便是吾家”这句话了。
看着怀中形如枯槁明明不过才二十八岁,却满头白发的女子,他只觉得心都抽抽了。
思绪飘得太远了……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两人初成亲的时候。
他明明吩咐下人把她带到西偏院去,结果他回来时,她却在东院。
他明明安排了暗卫偷袭她。可是最后,竟是两败俱伤。
似乎那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互相伤害,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关注这个女人的时间开始多了。
直到那天,她被皇后诬陷是妖女,他虽然知道皇后是想把他们两人都置于死地,可是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救她。
回去的路上,她对他说:“有汝的地方,便是吾家”
他现在都记得她的表情,带着几分羞涩,几分坚定,她还叫他夫君。
她说,护国公府,也是他的家。
被流放的那三年,是他最幸福的三年。
因为谋划,他们朝夕相处,他累了她就在旁边为他捏肩。
两人曾缠绵悱恻,曾对酒当歌,曾乘舟赏月,曾秉兴下棋……
那时候的生活,当真是美的让人不敢相信。
对比与他现在的凄然。
。。。
怀中的人了无生意,他无助彷徨的让人心碎。
早知,早知当了皇帝会如此,他当年一定不会当皇帝。
昏君统治,将来一定会有个明君打倒,他去逞英雄,却失去了此生所爱。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所预料,却还是,走的那么义无反顾!
他们两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不愿意为了最在乎的人低头。
那个落掉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走的太义无反顾,可是明明两个人都那么爱对方。
“皇上,这是小姐拖奴婢交给您的!”
一旁哭的眼泪红肿的泱儿突然递了一张纸给那个抱着白发女人,一脸茫然的男人。
他的眼睛因为这句话而慢慢有了焦距,接过那张信,他打开。
“只怪你那日惊鸿一瞥,艳了我的难舍难别,自此便应了我永生永世的情劫。
你是我等也等不到的回应,想也想不了的空明,念也念不出的曾经。
我已不是当初的如画眉眼,你也不是曾经的白衣少年。
今吾离去,过奈何,饮孟婆,自此上穷碧落下黄泉,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信上决绝的字句让人绝望,顾莫寻捂着心口,一口血喷出,人事不知。
……后来,再后来呢。
他不可能成为祁王朝第一个自杀的皇帝,到底是不可能舍弃自己的责任。
因为已经选择了。
他请了高人,让慕容涟漪肉体不腐,他把她置于皇宫密道的水晶棺内,每天都来看她。
他总是带着一壶酒,边喝边哭,只有这时,他才显露自己的真性情。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每每午夜梦回,都是那三年在扬州的美好生活,看着漆黑的四周,他都能清晰的看见她的五官。
他看见她眸子氤氲着水气,叫他:“夫君!”
他看见她委屈的像是吃不到糖的孩子:“夫君,我冷……”
别怕,我的姑娘,你等等我,我就要来温暖你了……
他只能这样,熬过一夜又一夜。
文善二十年,大祁王朝最英明奉献最大的文善帝顾莫寻去世,享年四十五岁,其一生睿智英明,善于外交,为后来的盛世打下了基础,他此生无一子,死后由养子继位,其一生只有一位发妻,也是无数多情的文人墨客颂咏的对象。
涟漪,我来了。
虽然来晚了。
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
我不要永不相见。
我会对你好的,
你可一定要收下啊,
我的涟漪……
当这位英明睿智的帝王即将断气的那一刻,远处传来一阵阵哀怨的歌声:“怎知红丝错千重,路同归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