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阳在朝堂不过挂了个闲职,平日里没有特殊情况,是不用上朝的。为了弥补母妃这一年多来的牵肠挂肚,他便在唐古镇住了下来。每天除了早晚练功,便是陪母妃在花园里下棋、游玩和赏花。
花园里,几株珍稀而又名贵的茶花竞相开放。状元红刚刚绽开花苞,犹如一个个朝天的铃铛;绯爪芙蓉上晶莹的露珠沾在柔滑的花瓣边沿,在阳光的照耀下,花朵更显得妩媚动人了。最让人心动的是赤丹茶花的突变品种“鸳鸯凤冠”,花姿丰盈,端庄高雅,花瓣层层叠叠,柔软而有弹性,色彩一殴辱天边的朝霞,虽不明艳却高贵绚丽。
见小儿子把目光投向自己最得意的几株茶花,靖王妃露出喜不自胜的表情:“我这茶花开得不错吧?哼!那冯夫人,不过得了一株‘状元红’而已,还特地办了一场赏花会炫耀一番。我这里随便一株,都把她的茶花甩出十条街去!”
朱俊阳清晰地感知到母妃那种得意又傲娇的心情,心中为母妃的孩子气而感到无奈。她口中的冯夫人,乃当朝太师的夫人,也是个爱花成痴的。冯夫人跟靖王妃在闺中时,就都十分喜爱茶花,有时候为了争夺一株名贵品种,不惜撕破脸。
靖王妃得知冯夫人偶然间得了一株“状元红”,便几次三番地要对方割爱。酷爱茶花的冯夫人哪里肯,靖王妃铩羽而归,心中颇为不平,时不时拿出来念叨一番。这下,她不知从何处寻来五六种珍稀的茶花,怎么可能不去炫耀一番?
不过,靖王妃虽跟那冯夫人互相较劲儿,却从未真正交恶过。每次两人府上有宴会啦、赏花会啦,都不忘给对方送张帖子。虽说不无炫耀攀比之意,却都没有翻脸过。朱俊阳察觉到母妃埋藏在心中,对冯夫人的复杂情感,便息了劝阻之心。或许,这也是两人在枯燥的贵妇生涯找到的一种乐趣吧!
“阳儿,你的那种能力,达到收发自如的境界了吗?”靖王妃亲自给心爱的茶花浇了水后,突然问了句。
朱俊阳眼神变得黯淡下来,轻轻摇了摇头,道:“有时候还是会受对方情绪的影响,不过,儿子已经能够调适自己的心情,尽量避免被影响。”
靖王妃怜惜地看着小儿子。小儿子在五岁之前,都萌萌的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搂在怀中揉搓一番。自从五岁那年不慎落水,昏迷了整整十天醒来后,就能够感知人心。
当时,靖王刚刚被封亲王,皇上授以重任,而她的身体又不好,对府中的下人约束松懈了些。府中混进了不少别人府上的探子、奸细,她怀疑自己小儿子的落水,并非一场意外。
年仅五岁的小儿子,似乎被自己的新能力吓到了,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僻。当时,靖王刚刚上任,忙着朝廷的事情,有时候好几天都见不到他一面。而她当时又在病中,没有及时察觉到他的变化。等她的病痊愈后,小儿子疯狂苦练武功,性格变得喜怒不定,好像一个充气到临界点的气球,随时都有可能爆掉。
她当时以为是因为自己生病,没能好好照顾小儿子,才使他性格大变的。病好后,她便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用在了小儿子的身上,却依然没有多大的改善。反而让二儿子认为她偏心,嫉妒疏远了自己的弟弟。小儿子因此情绪更加不稳定了。
直到小儿子九岁那年,府中的侧妃,把手伸向了她的院中。自己贴身的大丫头被收买,给她下了慢性毒药,她的身体每况日下。已经住进外院的小儿子,在她再次生病的时候,前来探望她。经过端着药碗的大丫头身边时,突然用自己腰间的匕首,怒砍了丫头的双腕,并且一再追问是谁派她来的。
那丫头疼得几乎晕过去,却一再狡辩,连连喊冤。她和她身边的人,都误解了小儿子,不知道其中的蹊跷,还一再埋怨他性格暴虐、心狠手辣。从那以后,她的阳儿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性情淡漠、心性冰冷,似乎把自己封在了冰雪极寒之地。
最后,还是靖王听闻此事,经过一番盘查,才发现那大丫头做下的“好事”,顺藤摸瓜最终捉住了幕后黑手。侧妃被赐了鹤顶红,对外宣称得急病去世,草草发送了!这时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小儿子,再去弥补时,为时已晚矣。
她用了整整一年时间,细心呵护,把全部心血都放在小儿子身上,才渐渐在他坚硬的外壳上,钻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洞,接触到他的内心,也隐隐知道了他隐藏了五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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