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僵硬,然后她懂了,还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儿子的?
正因为懂,她才含着泪,闭上了眼睛,身体慢慢倾倒,重重地落下。
她死了,被自己最疼爱的孩儿子杀死了,而她在死前还想告诉欧阳李隆她来时给她带了一碗家乡菜,粉还是热的。
死了的老女人贴着地面,仿佛还在乞求周浩,乞求他不要伤害自己的儿子。
周浩僵住了。
他想到了傻寡妇,想到了傻寡妇经常坐在门前看着蓝天发痴,而自己却蹲在门墩上抽旱烟,想到了只要傻寡妇活一天,他就心甘情愿在村里子跟畜生和人斗一天,想到了傻寡妇死时地上滚动如蚯蚓一般细细麻麻的血液。
他眼球红了。
只是,欧阳李隆艰难地站了起来,他还在笑,笑得让人觉得他是神经病。
他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他还在笑。
“‘活着远比死了艰难’,我不能让那么爱我的妈痛苦而艰难地活着。我杀了她。”他对着周浩道,像是在宣布一件光荣事迹。
他闭上眼,泪水与血水从眼里滑落,他不但狼狈而且狰狞,如同地狱里的恶魔。
“杀了我,成全我。求你了,杀了我!”
他像在乞求,也像在怒吼。
周浩掉过头,朝竞技场下走去。
欧阳李隆猛然睁开双眼,绝望而又愤怒地吼道——“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没有回音,周浩只是一步一步朝前走。
没有谁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欧阳李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露出丑陋的牙齿,如同猛兽一般,狰狞地笑道:“你是想让我痛苦的活着,让我体会失败绝望罪孽深重与自责。不——我绝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我生来就是懦夫,我死时也是一个懦夫。”他伸出右手,凝聚维力猛然朝天灵盖上劈去。
他踉踉跄跄地倒下,倒在老女人的怀里,他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妈,然后伸出右手把老女人抱着,温驯得如同一个小孩子。
死了。
皇甫三生来到竞技台时,欧阳李隆已经没气了。
皇甫三生一跃,站在周浩身前。
冥王已消失,欧阳李隆已死,台上站着的是湘北大维度学校校长与周浩这个曾不被所有人看好的乡巴佬。
周浩微微仰起头,之前感受到来自他的强悍的压迫,但是现在却很自然很轻松,反而是皇甫三生眉头微蹙。
皇甫三生道:“恭喜你,在湘北大维度学校两院竞赛中成为最强者。我将亲手授予你一枚湘北学校的王者勋章。”
周浩不冷不热地“噢”了一声,不激动,不兴奋。
皇甫三生微微一愣,继续道:“不但如此,你还将代表我们学院参加湘北湘南湘西三校联合汇演,希望那时候你能够拿出更好的实力,为我校争光。”
“噢”。
周浩又不咸不淡地噢了一声,很干净也很简短。
“我们学校一直在全省处于劣势地位,我们学校的第一名屡次在三校联合汇演之中无缘前十名单。希望你能够把握好这次机会,好好表现。我们湘北大维度学校将会以你为荣。”校长补充道。
他不理解周浩的冰冷,他看不透周浩的表情。
周浩到底在想什么呢?
比赛结束。
周浩透过厚厚的人墙来到一处安静的角落,身后是一颗两百年的老槐树,他就坐在树根上,拇指食指中指三指并着,拿着烟枪一口又一口,吞云吐雾。
他现在是维度学校里的王者,他胸前佩戴着一枚王者勋章。
他是湘北大维度学校无人可及的第一人,可是他并不高兴。
竞技场上那个被儿子杀死的老女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妈——那个一辈子没叫过妈的傻寡妇。
傻寡妇在那个世界过得还好嘛?
他仰起头,一副小人物坐井观天的姿态,看着天……
“在看什么呢?”
声音甜美,如风铃摇曳的清脆,如微风吹过麦田的自然,简单而温暖。
周浩侧过头,看着。
那是一张白皙似雪温暖如玉的脸,明明美得一塌糊涂,却不惊心动魄,不惊为天人,矛盾。
她叫蓝幽幽。</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