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你眼皮晃来晃去会觉得自在的。怎么说呢?就拿看押犯人的武警战士来说吧,就算你手里的冲锋枪是压满子弹的,犯人也敢冲你挤眉弄眼,可要是你在枪上上了一把三棱军刺,哪怕你一发子弹也没有,他们也会比孙子还要老实。如今我军开始逐步淘汰这种功能过于单一的军刺了,换装可以开罐头、剪铁丝网、拧螺丝的多功能刺刀,但我觉得功能太多,反而失去了三棱军刺那种让人心头发凉的冰冷的杀气。在空中突击师,大部分人还在坚持用三棱军刺,一把三棱军刺一把猛虎刃。他磨完军刺,又拔出一把造型
古怪的弯刀来小心的磨,我烦了:“你烦不烦啊,磨了一把又一把,有完没完?干脆不要步枪了,直接用飞刀好啦!”
小广西嘿嘿一笑:“不懂了吧?这可是我们瑶军世代相传的宝刀啊,传到我这一辈都有五百年历史了!这把刀宰过倭寇,宰过犯我边境的安南猴子,在晚清还砍下了不少高卢鬼子的脑袋。我们瑶兵上阵,可以不带干粮,但这把刀一定要带的!”
我一百二十个鄙视他:“老大,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着用弯刀去杀敌?越混越回去了!”
小广西笑得古怪:“谁说我要用它去杀敌了?拿弯刀去跟扛着自动步枪的人打,我脑子没有进水!”
我纳闷了:“既然不想用它去杀敌,那你带着它干嘛?多几斤额外负担很舒服是吧?”
这回轮到他鄙视我了:“土包子,这都不懂!告诉你吧,我们瑶兵和壮兵以前上阵打仗都是按人头给赏钱的,所以在杀死敌人后,一定要记得把他的首级割下来带回去,要不然一毛赏钱都别想拿得到!这把刀就是专门割首级的,懂了吧?”
宿舍里全安静了下来,大家望着这个小个子,一片沉默。我倒抽一口凉气,叫:“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着以前那些破事!你该不会是想用它割下猴子的人头带回来向师长请赏吧?”
小广西说:“现在早就不计人头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但是割几个敌人的人头带回老家也是倍有面子的事情嘛!”
我无语。
班长走过来。大概是想熊他两句,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任谁都看得出,这小子是认真的,他真的要割安南猴子的人头带回去作为自己的功勋!我的妈呀,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广西兵自秦朝以来就一直叫“狼兵”了,我也总算明白明朝时穷凶极恶的倭寇为什么见了狼兵就逃了,安南猴子,愿马克思同志保佑你们,阿门!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师一个以瑶兵为主体编成的丛林突击营在攻打凉山时以伤亡一百二十人的代价全歼安南军一个营,自营长以下六百余人,一个也没有跑掉。总指挥大喜,亲自带了一帮记者前往该营阵地检阅这个营,结果一到阵地,二十三名记者就吓昏了二十二个,还有一个吓傻了——这个营的兵排成整齐的纵队迎接大将,每个人都用刺刀挑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扛在肩上,得意洋洋!枪挑人头迎大将,可见这帮狼兵凶悍到了什么地步。
小广西反复磨着他那把家传弯刀,这把饮过太多鲜血的弯刀让我们更不会舒服。我正要让他把刀收起
来,突然听到天空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班副既兴奋又紧张的冲进来大叫:“开始了,开始了!”班里的人一窝蜂的冲了出去,极目四望,呵,可不是,真的开始了!大根概二十来公里外的森林里突然腾起一团团桔红的烟云,一枚枚中程导弹在山呼海啸中扶摇直上,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炫目的弹痕,飞向那个忘恩负义的国度。更近一些,是我们师属炮兵旅在发威,一辆辆自行火炮发出声声巨响,一发发杀伤力巨大的大口径炮弹咆哮着朝安南的国土倾泄过去,203毫米二十四联装自行火箭炮的尖啸声刺得我们耳膜剧痛,无数炮弹在拖着美丽的尾焰在空中作茧自缚,轻而易举的在安南边防军的防线上植出一片片火红的森林。就在我们视线范围内,扫雷坦克怒吼着冲向雷场,把这些步兵杀手辗得粉碎,一团团火光不断在这些钢铁巨兽身边冲腾而起,它们好像没有感觉,一往无前。天空中蓝色萤光密似流萤,那是数十架战机呼啸着扑向安南,在战斗机下面,是一波波比蝗虫还要密集的直升机。真是太壮观了,我们都说不出话了。
正在愣着,连长的声音传了过来:“三班,准备登机!”我们嗷一声,扛上装备冲向机场。一分钟后,一架ch-1b“风隼”载着全班同志飞向安南。
三月十七日,战争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