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家里人,沈佳音一个晚上都没有回严雅静住处。幸好第二天是周末,单位正常放假。直到第二天午后,总算是接到了许秀琴他们到站的消息。
匆匆打了辆出租车到火车站,几经转悠寻到人时,突然看到来的人一家子拖儿带女的,任谁都得被震两震。
只见,一排,跟在许秀琴后面的萝卜头,有七八个:里面不仅有许秀琴的儿子女儿,恐怕是沈家的内孙外孙全带来了。
许秀琴对此倒是一点都不介怀,对沈佳音说:“你几个叔伯婶子姑子都没空。这些孩子,听说能上北京来玩,这不都一块来看看新鲜。”
“可,可,他们上学呢?”
“上学?哎,他们那成绩,上不上一个样。”
沈佳音都无言了:这成绩不好,不是更该在学校里努力而不是想着出来玩吗?
沈佳音想的是,孩子成绩不好,理智的家长本该鞭策孩子努力读书让孩子将来自己到北京上大学。可在许秀琴眼里,见到侄女好像脸上不是很欢迎的样子,全想成了沈佳音这是嫌弃他们来到这里给自己添麻烦。许秀琴眉毛眼睛一撇,说:“你别担心。这些孩子一个个,也都七八岁以上了,能照顾自己。再说,哪怕是奶奶,有我和佳慧照顾呢。佳慧年纪都快抵得上你了,不是个孩子了。”
沈佳慧是许秀琴的大女儿,今年有二十岁,初中没上完,连高中都考不上,辍学了。说是说不读书了,在家里帮着做农务,等着找男人嫁出去,但是,沈佳音有听人说,她这堂妹早就经常和外出的男孩子一块往外跑,没个正经的。甚至有人怀疑,沈佳慧早已不是处女了。不是处女的话,能不能在他们村子里再找到男人娶沈佳慧都难说。
都是一家的闺女,有人混成这样,有人混成那样。老人家看着不争气的和争气的一比,肯定是来气。
沈家奶奶从后面走上来时,沈佳慧奉了母亲的命令要对老人家献殷勤,沈奶奶一路走,挥着手,死活不让这二孙女扶自己一把。走到邻近时,又听见许秀琴竟敢拿自己不争气的女儿来说沈佳音,火腾地冒起来:“三媳妇,你说的什么话?我能走能动,眼睛看得见,耳朵没有聋,需要你和佳慧吗?我早告诉你不要跟着来的,也警告过你不准说你们是跟着我来的!”
俨然,老人家根本不想许秀琴带着人过来,是许秀琴一帮人厚着脸皮非要借着老人家的名义跟来。
“妈——”许秀琴眼见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使劲地跺了跺脚,“妈,你这说的啥话?如果让你一个人上北京,我们不是要被村里人说不孝道。”
“孝道?!”沈奶奶冷笑,“你们是很好的孝道,你怂恿你老公不要来,让你来!我真是白养了一个只会听老婆说话的孝道儿子!”
许秀琴白了脸,咬住唇,不和婆婆说话。
“奶奶。”主要是担心老人家血压高了,沈佳音主动走上前,摸到老人家提着布兜的手,想帮老人家提行李。
听到她叫,老人家转过身来,刚才望着许秀琴咄咄逼人的目光,立马变得像水一般柔和像阳光一般慈爱:“佳音,我怎么看你好像又瘦了,是不是不够钱吃饭?”
见这一幕,许秀琴的小儿子沈晓贵,嘟起嘴巴:“奶奶偏心。”
“我偏心!”沈奶奶是一路被气到这里,对这群人说话早是带满了火药味,“是,我偏心。有本事,你们哪个能像佳音读书读出名堂来,我照样偏心你们!”
一番说中残酷现实的话,说得沈家这一帮孩子一个个低下头抬不起头来。许秀琴自然颜面尽失,因为自己儿子女儿都在行列里面。若不是想着,盘算着自己心里头那点小算盘,许秀琴早是冲着自家婆婆吐一口唾沫:老不死的!你再嘴硬也是要死的人了。
在小儿子嘟着嘴巴要继续说时,许秀琴忍下痛拿手捏了把儿子的嘴,说:“臭小子,奶奶教训的是,要你好好念书,你就得好好念书。”
扫到许秀琴边打着儿子眼角却放出阴冷的光,沈佳音一个用力,握紧了沈家奶奶的手:“奶,奶奶。”
“怎了,你这孩子,怎么手冰凉起来?”沈奶奶整个心思,却都是放在这大孙女身上了,摸着她的手心疼地说,“你看你,身上穿的什么?连来接我们都穿着军装,肯定是忙着省钱,省得衣服都不肯买。”
“没,没,是习惯了穿军装。”沈佳音不会让老人家担心的,回头冲老人家笑笑。
站在老人家身后受老人家白眼的沈佳慧,抬起头,在看到沈佳音笑的模样儿,配着那身扎了皮带的军装,英姿飒爽,如一颗葱葱的绿苗,有多好看多好看,惹得四周很多人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