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哥也足够资格了。”
王舜臣其实说的没错。在没有陕西宣抚司的情况下,想要让韩冈来管着大军的粮秣转运和伤病医疗,也只有在永兴军转运司中做文章,一个转运副使少不了他的。
“可若是韩冈做了永兴军路的转运副使,当他来主管军中粮秣后,到时候谁能压得了他?”种朴不介意在王舜臣面前说出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以他对王舜臣的了解,知道这位自幼跟在自己身后的旧日伴当,绝不会是私下里揭人短长的长舌阴险之辈。
王舜臣欲言又止,他清楚种谔的性格,也清楚韩冈的为人,都是对自己充满自信,能够独掌一面就绝不会给人做副手的脾性。若当真聚在一起,说不定还真的争个高下出来。
见王舜臣无话可说,种谔也就不需要再多解释。
他当然希望麾下能军心稳定,敢战堪战。前几年经过横山、咸阳、河湟多少事,在西军中名声响亮的韩冈,就是最好的随军转运的人选。再加上这一年来,韩冈在军器监的诸多发明,至少在西军之中,没人能反对这个提案。但若是韩冈有可能会动摇到他的权威,种谔就绝不会欢迎。
横山一役,种谔不可能,也不愿意让人在自己身边指手画脚——军中岂能有二帅!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站起身,种谔出门转向偏院,只丢下一句:“跟我来。”
王舜臣和种朴老老实实的跟着起身。“这是去哪里?”王舜臣侧脸问着种朴。
种朴低声回答:“白虎节堂。”
就在种谔在白虎节堂的沙盘跟前,向王舜臣解说自己的收复横山的方略时。兴庆府中,也在讨论着迫在眉睫的战争。
梁氏兄妹,梁乙埋的儿子梁乙逋,宗室大将嵬名阿吴,外姓豪族们的头领仁多零丁,还有十几个文武重臣齐聚紫宸殿。事关国运,殿上的气氛则显得更为紧张。
“又是种谔。”
一提到这个名字,不仅仅是说话的梁乙逋,就连殿上的其他臣僚都感到牙疼。这些年来,每次宋人在横山挑起事端,都是由种谔起头。前些日子一听说他回鄜延路来了,每个人都知道横山又要开战了。
“祥佑军司发来急报,宋军随时可能北侵,请求立刻加派援军。”
“肯定要派,但到底要派多少?”
“至少一万!”
“横山蕃部几年前就毁了一半,派过去一万,他们的口粮从哪里拉过来?”
“难道就不能我们这边先动手,只能等着宋军来攻吗?再过两个月可就是秋天了,正好起兵。”
“那宋人就有理由将契丹的责难顶回去了。”
“管他怎么想。只要我们赢了,辽人不会逼我们大夏。若是没能如愿,待到宋军北攻横山,契丹还能坐视不救?”
“什么都要靠契丹。当年我跟着景宗皇帝,可是契丹、宋人都打过,何曾怕过他们!”
“时过境迁,宋人不一样了。”
“是你胆子太小……”
“吵什么?!”外臣中,威望最隆的仁多零丁,睁开有点迷迷瞪瞪的昏花老眼,双目一扫之中却有如电光掠过,“还至少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宋人才能一切准备就绪。用不着太着急,稳着一点。”
仁多零丁发威之后,人多嘴杂的紫宸殿上又重新恢复了理性。一直保持沉默的梁乙埋和高居在殿上的梁太后使了个眼色,对仁多零丁的威望有了几分忌惮。
“宋***张旗鼓,会不会声东击西。兰州禹臧家,这两年生意做得越发得大了,禹臧花麻都恨不得认王韶、高遵裕做亲爹。”
“派人去兰州盯着,再在朝中给禹臧花麻找个位置……让他入京做枢密副使,不信他会不愿意。”
“那只狐狸怎么可能会来兴庆府?只要诏令一下,他少不了就会称病说自己快死了。上表请老他说不定都能干得出来。”
“总不能坐视他投向宋人吧?”
“禹臧花麻不会那么容易下决定,而且以种谔的性格,他会同意声东击西的策略,为人做嫁衣吗?”
“话是这么说,但总不能不防着吧?”
“那就再多派细作过去打探。消息探明再动手也不迟。眼下关键还是在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