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三尺内,顺手握住离崖,“呛啷”一声,深黑色的剑光划过虚空,矮壮男人的头颅跟他抬起来格挡的锤子,就一起裂开,这个时候,他的第二招才开始酝酿,至死都没明白,跟燕离的差距在哪里。
燕离连杀二人,但这时候,神境的气息已统御全场,方圆数百丈内,大概是鹏堂属地的全部范围,星力一股脑地被吸引过来,死亡的气息一下子铺盖全场,宛然进入到一个凄凉的墓地。
“神境,天地之棺!”
强烈的死灭气息从天而降,燕离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棺盖猛地压下来,身子受到莫名的束缚而不能动弹。
“李墨臣,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再不快点,你连汤都喝不上了。”苍王面带强烈自信之色,高高在上宛然施舍般说道。
李墨臣深吸口气,将屈辱的浊气吐出,排除杂念。燕离无疑是他遇到过的最可怕的剑客,也正因此,能跟这样可怕的剑客对招,是梦寐以求的机会,而且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辅助,他在燕离手中走不过一招。
“水云,千变之弧。”随着李墨臣拔剑,虚空迸发强烈的震动,上千道弧光就激射出去,每一道弧光都仿佛小老鼠般不规则地变化轨迹,让人无从捉摸它们究竟会打在身上的哪个位置。
燕离强行撑开手掌,使离崖脱手飞出去,隔空御使着,同时进行了上千次的变化,所有的弧光在一瞬间被他接下,并吞入离崖之中。
李墨臣面容顿时呆滞,自己苦心孤诣研究的剑技,被人这样随意就接住,打击何等强烈。他已见过矮壮男人的死法,听到离崖在虚空自行出鞘的声音,不禁苦涩地闭上眼睛:“原来他竟已掌握了御剑之术……对不起爹,孩儿辜负了您的期望……”
深黑剑光不知第几次划过虚空。
李墨
臣忽然发现脖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楚,摸了摸,发现还在,没有幸存下来的喜悦,只有一种比被苍王羞辱更大的耻辱感。
什么意思?我不配死在他的剑下?
“燕十方,你欺人太甚!”他把牙齿咬得嘎嘣作响。他没有注意到那无边无际的压力突然消失于无形。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意义不明的怪叫,他不由得睁开眼睛,向声源处看去,只见上官飞鸿瞪着一处地方,扭曲着脸,发出“呃啊咦呜”的不明音节,甚至能听到喉结骨滚动的声响。他循着看去,正见苍王的头颅滚落下来,尸身向外狂喷鲜血。
鹏堂最自信的神境高手,高居天辰榜第十,以为神境一出,天下无敌的苍王,却在他自己的神境之下,被人隔空一剑斩去了头颅。
李墨臣觉出了无比的荒谬,突然想笑,但是他没有笑。为什么?为什么不先杀我?他想到了苍王那句“燕离从始至终都没有用真元”,然后很快就明白了,因为场内已经没有人能再给燕离提供外力,如果先杀他,那么对付苍王,就不得不动用真元。随之而来又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要节省真元?答案在他脑海中定格住,让他全身都发寒。他迈着僵硬的步伐,将上官飞鸿挡在身后。
“堂主,我给你争取时间,你快逃吧。”他低声地说。
“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上官飞鸿尖叫着拔步逃去,但没两步,就摔倒在地,他从没有想过,竟然有这么样一天,他会因为恐惧而脚软,连路都走不动。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他像蠕虫一样在地上爬着,一点一点地爬着。
燕离接住离崖,在上面轻轻一抚,不禁暗叹,裂痕果然更深了,不知如果完全损坏,需要温养多久,才能恢复过来。他慢慢地向李墨臣走过去,一面说道:“你让开吧,我不杀你。”
李墨臣摇了摇头,坚定地按剑而立。
“你觉得他值得你这样做吗?”燕离道。
“跟他无关,我只是为了杀死弱小而已。”李墨臣微微地一笑。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临死的脸孔。“墨臣……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将崂山剑……宗发扬光大……这样爹……死也瞑目……了……”
“爹,孩儿不孝……”全部的真元,一瞬间注入腰间水云剑。
“杀死弱小吗。”燕离走的慢却不停,与李墨臣擦身而过。水云剑连鞘一起碎成数截,尸体一直立那里,很久。
上官飞鸿忽然爬不动了,因为一只脚把他踩住。他抬起头望去,前方的残垣里,低矮破墙隐约有十几颗小脑袋,时而冒出来窥探,还有压抑着的低低的哭泣声。他的心中忽然就充斥了无尽的懊悔和浓重的不安。
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孩子们,为什么不逃啊,为什么不逃啊……”直到这个时候,平日里从来没有重视过的亲生骨肉,形象才鲜明起来,才感受到血脉相连的厚重感。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后知后觉……为什么会这样……我尽过哪怕一点当爹的责任吗?
他不禁惨笑起来:“燕离,放过我的孩子,放过我的孩子,我求你……我用情报跟你换……”
“你担心我斩草除根?看来我真是个恶人。”燕离面无表情地用力一踩,就踩碎了上官飞鸿的心脉,跟着化作一道剑光冲入夜空。
“小心剑庭……”四个字如亡魂的余音,袅袅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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