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忙忙回到长安,张越发现一切都已经乱套了。
轮台的快速失陷,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点便是——汉军在西域的支点没有了。
没有轮台的支撑,李广利的大军便失去了在西域围歼匈奴主力的可能。
因为对方已经没有了束缚,战争的主动权,回到了对手手里。
现在,可以选择战场的人变成了匈奴!
他们可以在轮台开战,也可以在天山开战,甚至可以选择与汉军会猎于西域的某个王国,还可以选择撤退。
而李广利则必须赌匈奴人的主力的方位了。
赌错了,不仅仅会白费力气,还可能露出破绽,让匈奴有机可乘!
而赌博这种东西,素来需要运气。
赌错了就满盘皆输!
故而,丞相府已经乱成一团。
朝野上下也都是一片惊慌。
建章宫里,更是充斥着浮躁的气息。
文官就是这样,听风就是雨,最喜欢脑补和自己吓自己。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
轮台一战,李广利若败,甚至只是吃了点小亏,上上下下,参与战争的人都将吃不了兜着走!
天子问责,可不会仅仅只问李广利,而是所有相关方!
就像上次天山会战,李陵兵团覆灭,板子打下去,与李陵走的近的人,全部有罪!
太史令司马迁只是给李陵分辨了一句,便被打入监牢,判了死刑,最后自请腐刑才免死!
故而,当张越回到建章宫,无数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哪怕是贰师系的官僚,现在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无数人隔着老远,就对张越喊话:“鹰扬!张鹰扬,救救河西吧!”
“请鹰杨将军为河西大军上下士卒着想……”
“如今天下能救河西者,鹰扬也!请鹰扬出师!”
对于这些话,张越充耳不闻,一路前行,来到温室殿,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贵族、文官、武将。
他们聚集在一起,满脸愁容的讨论着前线的事情。
见到刘进和张越到来,这些人连忙上前行礼:“臣等拜见太孙殿下、见过鹰扬将军!”
“免礼!”刘进道:“皇祖父现在在哪里?”
“启奏殿下,陛下正在殿中与丞相等议事!”一位贵族上前答道。
……………………
温室殿内。
军事会议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如今,依然没有散会。
天子红着眼睛,看着他面前的群臣,心中怒火如同火山口内喷薄欲出的熔岩!
“事前,尔等一个一个都拍着胸膛向朕保证,匈奴已是丧家之犬,不足为惧,况其王庭主力远在漠北,而羌胡更不过是螳臂当车之蝼蚁,遣一都尉可平之!”
“现在呢?!”
所有人,包括丞相刘屈氂在内,都只能趴在地上,将脑袋深深的贴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如今的局势,已经在向着极端不利汉军的方向发展。
战前的计划,现在更是全面崩塌。
在原本的设想之中,轮台城高墙坚,匈奴人别说几天了,便是几十天、几百天也未必可以攻陷!
哪成想,不过数日,轮台城便被匈奴人用炮车与不惜代价的轮番进攻而打破。
守将李晟战死,只有两千余残兵突围而出。
剩下的守军,不是被俘,就是已经战死。
轮台之陷,创造了汉军自李陵兵团覆灭以来最严重的失败,成为了汉军历史上排名前五的惨痛失败!
这还不算。
轮台一陷,汉军的河西战略立刻就陷入僵局。
双线作战的劣势与弊端,立刻凸显无疑!
因为两线作战,导致了朝堂需要向河西输送双倍的物资、人员、军械,需要保持两套后勤力量。
而且,双线作战,分散了河西的资源与力量。
哪怕再怎么调集物资,集中兵力,用于西域方向的力量,也将大打折扣。
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当一个人需要面对两个人的时候,哪怕那两个人比自己小很多,瘦很多,自身的注意力与力量也会不可避免被分散,所以民间有一句谚语:双拳难敌四手!
可惜,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人cut这个。
有也被无视了。
上至天子,下至群臣,乃至于前线的将军校尉们,都不觉得同时打匈奴与羌胡有什么问题!
匈奴?
刚刚才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按在地上摩擦,连其龙城也被汉军占领,并在其中举行盛大的阅兵与祭奠仪式,连其圣山也为汉军攻占,再次成为了汉军炫耀武功的场所。
其母阏氏夹着尾巴逃入燕然山,右贤王被俘,整个漠北左翼几乎为汉军一扫而光。
最后,汉军更是带着战利品和俘虏,在匈奴主力骑兵面前,全身而退。
匈奴人甚至不敢追击,还得乖乖的送还历来被俘、被掳以及被扣押的汉使、汉军、汉商、汉民。
大汉帝国的铁蹄,将匈奴人的大纛彻底踏碎!
现在,汉军以精锐之师,举天下精锐,打匈奴一个西域部分,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至于羌胡?
那就更简单了。
很多人甚至觉得,只消数天,至多半个月便可以砍光这些废物的脑袋!
但事实却是,直到三天前,令居方面依然在激战。
护羌校尉范明友甚至多次派人回京状告武威将军赵新弟,指责后者避战,坐视羌胡攻城。
于是,双线作战,成为了噩梦。
不止是后勤上,更是正治上的噩梦!
因为,当今天子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秋风算账!
现在也是一般!
此刻,这位暴怒的君王,就像一头好斗的野牛一样,握着他的天子剑,一个一个的开始点草起来:“丞相,朕早先曾下诏命贰师将军谨遵朕命,遣使告羌胡,悬赏以取反汉者首级,何故朕闻河西四郡监御史及凉州刺史报曰:贰师未命人告羌胡?”
刘屈氂听着瑟瑟发抖,脱帽谢罪,拜道:“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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