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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彻轻声道:“大公子监军于北疆,远离咸阳。
陛下现在又多疑而刚愎,难保不会出现意外。前两日我和李左监闲聊时,偶然听到了一些事情。
三公子嬴将闾,如今为蓝田大营将军,几乎与大将军府平级,直接听命于陛下。你也知道,蓝田大营原本就战斗力惊人,现在又把都尉军纳入其下,可称得上是关中的第一精锐。中尉军虽然善战,却比不得蓝田大营人多势众。加之蓝田大营监控武关,公子将闾风头甚劲。
有这么一个人在,大公子如何能不担心呢?”
这皇家内部狗屁倒灶的事情,自古以来就多不胜数。
只不过,刘阚的确是没听说过嬴将闾的名字。史书中有这个人的记载吗?刘阚记不清楚了。
但毫无疑问,随着自己的地位提高,难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刘阚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轻轻搓揉面颊,感到非常的无奈。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也是难免的……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愿不要因为这个嬴将闾,而让自己涉足太深。
房门被人叩响,李成出现在门外。
“阿阚,我们该去见李郡守了!”
李成的年纪比刘阚大,虽然官职没有刘阚显赫,可毕竟是名将之后,在朝中也算是颇有根基。
刘阚可不敢托大,即便是李成不同意,但刘阚还是要他称呼其名。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够拉近二者之间的关系。李成也拗不过刘阚,只能听从了刘阚的建议。
“老蒯,你和林甦在驿馆中等着,不要随意走动。我回来之后,还有事情要和你商议!”
刘阚吩咐完毕,整衣冠和李成离开了驿馆。
雒阳城,曾经是东周都城。自公元前二五六年,秦军大将嬴摎(音jiu,一声平)攻陷雒阳,俘虏了周王姬延之后,雒阳就变成了三川郡治所所在。虽历经战火,但经过四十三年的治理,雒阳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经纬式的城市街道,走在其中,仍能感受到那森森王气。
三川郡府衙,坐落于雒阳大道上。
刘阚在李成的带引下,来到府衙门口,递上了名剌。
很快的,郡守府府门打开,李由一身盛装,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一见刘阚,李由大笑着上前两步,和刘阚来了一个非常热烈的熊抱。刘阚和李由,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此前刘阚从北疆回转楼仓时,两人在荥阳有过一次会面,但却没有太过深交。
那时候,刘阚还只是一个徘徊在大秦权力中心边缘的人。
一晃两年过去,李由依旧担任着三川郡郡守,而刘阚却已经正式的进入了始皇帝的视野。
李由虽然是驸马,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刘兄弟,两年不见,你做得好大事业,连陛下都知道了你的名字。
程公纸一出,天下为之震动。前两日我与雒阳士子聚会的时候,提起你来,大家都是交口称赞。
对了,一会儿我还要为你引介一人,他可是对你颇为好奇。原本他准备前往咸阳,可听说你要来,就留在我这府中,专程等候……来来来,酒宴已经备好,咱们先吃酒,再说正事。”
说着话,李由牵着刘阚的手臂,两人并肩走进了府衙。
天已过未时,酒菜已经摆好。
在大厅里,刘阚意外的见到了一个熟人。
甚至连李成都觉得奇怪,忍不住开口问道:“冯敬,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敬,正是大将军冯劫之子。和刘阚也算是有一些交情,当初在永正原的时候,曾交过手。
随着北疆战事的结束,有不少将门子弟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咸阳。
冯敬也是其中之一。
回到咸阳之后,他被安排到了都尉军中任职。后来又随都尉军进入了蓝田大营,出任一部都尉。
当然了,冯敬的这个都尉,是实实在在的军职,和刘阚的泗水都尉不太一样。
听到李成询问,冯敬神色轻松的回答:“我现在已经从蓝田大营转出,如今在丞相府担任兵曹。此次前来雒阳,是为了和都尉汇合……呵呵,我奉丞相之命,将随同都尉一起,前往梁父山。
都尉莫要怀疑,丞相是担心都尉遇到麻烦,故而命我一旁协助。此行梁父山,依旧是以都尉为主。丞相说,万一都尉在济北郡需要调动兵马,由我出面,也许能方便一些,如此而已。”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
冯敬的父亲是冯劫,当朝大将军。
各地兵马,都在大将军府的指挥之下。如果,也只是如果,真的需要动用兵马,冯敬倒是一个不错的牵头人。刘阚脸上的笑容不变,可是心里面不由得咯噔一下。看了一眼李成,从李成的眼中,他也看到了一丝忧虑。难道说,梁父山的事情,已到了需要动用兵马的地步?
李斯不可能擅自做主!
如果真的要调动兵马,那还需要始皇帝同意才行……
也就是说,朝廷的大佬们,恐怕已经发现了一些线索。否则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一个安排。
“刘兄弟,梁父山之事的确是有些复杂,我们回头再说。”
李由在刘阚的耳边,低声细语了两句。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厅外传来,紧跟着一个人走进来,笑呵呵的说道:“李郡守,通来晚了,通来晚了……啊,这一位,一定就是杜陵酒神吧。”
来人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相貌清癯,眉清目秀。
八尺上下的身高,略显瘦削。头戴方巾,一身青袍儒衫。笑声很爽朗,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刘阚,而后笑道:“在下叔孙通……见过杜陵酒神。呵呵,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杜陵酒神,竟然是如此的年轻。”
叔孙通?
刘阚闻听这个名字,先是一怔,旋即露出了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