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的黄河,与后世的黄河河道有很大的区别。
特别是在河南地,河水通过磴口之后,一路向北,陡然分为两股河流。一条河道,也就是黄河的河道,而另一条河道,则继续向北弧形流动,与黄河的河道形成了一个弓形的内套地区。
这股分出去的河流,就名为北河(今名乌加河)。
九原郡包括了河水以南,以及内套地区。
广义上的河北之地,是指河水以北。但在九原郡人的眼里,必须要渡过北河,才算河北之地。
临河,就在北河之畔,是内套的一处河岸要塞。
始皇帝在河南地大兴土木,营造了长城。可实际上呢,长城是以河水为屏障而修建,过河水,虽还是在大秦的版图之内,但在大部分时间,这里出了驻扎在临河的兵马之外,再无秦军守卫。
内套地区,是大秦帝国和河北之地的月氏国,进行贸易的一个地带。
自匈奴北逃之后,月氏国和老秦建立了很深厚的联系。特别是始皇帝置九原郡,开四十四城,使得月氏与老秦的联系,更加频繁。扶苏活着的时候,一方面是为了加强与草原上游牧民族的联系,以方便大范围的经济侵略和融合,于是就在内套地区,又营建了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名为五原。
不过这时候的五原,并非是以一座县城的形式而存在。
它更多的是起到一个贸易交流的作用,常住人口并不算很多,不过千余人。
由年迈的戍卒和一些流放北疆的刑徒家眷组成,同时还要担负起管理和清洁五原城的责任。
不管扶苏在最开始,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到九原。
但总体而言,在扶苏监军五原的四年里,和蒙恬大力整顿九原郡,使得九原郡颇有欣欣之气。
王离接手之后,并没有把扶苏蒙恬当年制定下来的规矩都抹去。
不过,他还是放弃了对内套地区的控制,除了在临河要塞驻扎着八百戍卒之外,整个内套,再也没有秦军的驻扎。而五原的作用,也随之被淡化,后由乌氏倮接管过去,更名乌氏堡。
乌氏倮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在朐衍城买下了一座大宅,但很少会居住在那里。
除了举办酒宴,邀请王离这些当地大员们之外,那座朐衍的大宅,更多时候只有寥寥几十名老仆打理。对于乌氏倮的这种态度,王离也非常赞赏。后来索性把五原,交由乌氏倮打理。
这样一来,五原渐渐的,就变成了乌氏倮的私人财产。
大宗的边境贸易,几乎全部要通过乌氏倮经手,在很大程度上,乌氏倮已经控制了九原五成以上的经济命脉。而对于这一点,王离并没有什么觉察,相反对乌氏倮,更加的信任。
王离终究只是王离,而不是他的父亲或者祖父。
如果是王翦或者王贲,肯定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但王离……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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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乌氏君,还真是有本事啊。”
进入河南地之后,刘阚就下令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一方面继续北上,一方面派人前往九原,与王离的使者进行磋商,购买辎重粮草,以缓解粮食的压力。
山东南北,战火熊熊。
但九原郡千里旷野,却是冷冷清清。
一路上,刘阚见到了不少小村镇,大的有一千户人口左右,小的可能连一百人都没有。所谓的四十四城,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许多挂有‘县’名的城池,甚至比不得楼仓的小村庄。
河南地太大了!
蒙恬扩土三千里,几乎可以抵得上一个关中。
几十万的人口扔进去,作用非常小,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
试想,一个关中,就有差不多四五百人口。当然了,此时人们嘴里的关中,还不包括后世的甘肃宁夏等地。河西走廊的数千里沃土,如今还是一片荒芜,可即便如此,与九原郡天壤之别。
“爹爹,这里好荒凉啊!”
在经过了一个被废弃的城池时,刘秦带着车长,爬上了刘阚所乘坐的大车,有些失望的抱怨。
刘阚的这辆大车,非常大。
是经过特殊的加工,车厢差不多比得上一个小房间。
车厢中间,有一个火盆,上面扣着一个笠子,热气从笠子上的孔中传出来,分散的很均匀。
这样的大车,一共有二十辆。
除了阚夫人所乘坐的那一辆大车之外,就属刘阚的这辆车最大。
可以同时容纳十几个人,也是刘阚平时召集幕僚商议事情的临时场所。
车长,就是车宁的小孙子。
刘阚放下手中的公文,微微一笑,“比起八年前,我第一次来河南地时,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八年前,这里一路走过去,数百里未必能看见村落。
除了那些游牧的胡人外,就是成片的荒地……秦,爹望你记住,再繁华的地方,也是一点点的开垦出来。九原是山东乃至整个北方的门户,将来这里即便只有一个人,也绝不能放弃。”
刘秦听不太懂刘阚的意思,可见刘阚郑重的表情,还是用力点头,表示记下了。
“好了,去玩儿吧!”
刘阚揉揉刘秦的脑袋瓜子,“你在楼仓长大,想必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色。楼仓……美则美矣,但终究是少了番大气魄。和长出去走走,找你车公公,看看能否抓到两匹好马回来。”
一入河南地,车宁和屠屠,就抓到了十几匹野马,让刘阚的骑军,得到了些许补充。
毕竟在通过横山的时候,刘阚的骑军,损失可不小。至少有百余匹战马,在山中丢了性命。
刘秦闻听,欢呼一声,和车长下了车。
刘阚找来李成贾绍等人,准备商议事情……
“咱们明日就要抵达朐衍了,想必乌氏君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看乌氏君在九原的这一番作为,所图恐怕不小……当初我让他转移九原郡,倒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不过,我相信他乌氏倮此刻,怕是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
不管是我们留驻九原,还是渡河向北,都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他的利益……此人,不可不防。”
李成从行囊里翻出了一卷牛皮地图,铺在刘阚的面前。
“君侯,贾司马已经打听清楚了过去两年中,乌氏倮的主要活动区域。
他与月氏人关系很密切,而且又与龙城的冒顿往来频繁。我曾听人谈起,去年末月氏王还将一个女儿许配给了乌氏倮……此人踞五原掌控河北内套,名下有千里沃土,骏马逾十万匹,实力非常雄厚;同时还他掌控了铜、盐等物资,与月氏匈奴交好,在九原也颇有威望。
君侯若要立足九原郡,只怕这乌氏倮,就是第一大阻碍。”
刘阚点了点头,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的红点,心里不免有些沉重。
当初要乌氏倮到九原发展,只是想利用他,成为一颗钉子。可没想到,这棵钉子,已经变成了足以让刘阚感到头疼的利器……既然要立足九原,那么所有权力就必须要集中在一人手里。
如此一来,和乌氏倮,就不可避免的要发生冲突。
“贾绍,可曾与道子联系上了?”
贾绍摇摇头,“说来奇怪,我根据道子留下的联系方式,但是却无法和他联系上。
不过,蒙少君倒是联系上了……”
“蒙克?他现在何处?”
贾绍说:“少君如今还在云中武泉(今呼和浩特市东北方)。”
“武泉?”刘阚一怔,看了一眼李成。
若说对九原云中的熟悉程度,刘阚远远比不上李成。
李成连忙说:“武泉是云中边关要塞,也是云中郡北方门户。东胡和月氏人如果要攻击云中,就必须要通过武泉。想来蒙少君之所以去武泉,就是担心王离大军撤离,胡人会袭扰那里吧。”
贾绍说:“蒙少君也是这么说。
王离集结北疆八成以上的兵马,入山东平剿叛乱。从云中到磴口,千里防线只有万人留守。
蒙少君说,是道子让他在云中召集昔日上将军部曲,待王离离开之后,接手武泉,已放着东胡的袭扰。而且,从蒙少君与李少君两面传来的消息看,从去年末,王离集结兵马入山东之后,东胡匈奴的确是蠢蠢欲动……在今春时节,曾经三次出击,但并没有做太久停留。”
这个消息,刘阚也知道。
东胡匈奴的首领栾提阿利鞮,也算是刘阚的老对手了。
两人当初在河南地时就有过交手。虽然力量悬殊,但那一次,刘阚的确是输了。
“那蒙少君有没有说,道子如今在何处?”
“蒙少君说,道子抵达河南地之后,先是在九原、朐衍、广武和五原等地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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