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走后,刘阚下令车队放慢速度,徐徐而行。
他必须要有一个缓冲的时间,来思考如何处理涉间这六七万秦军锐士的问题。毕竟,这六七万秦军锐士,对刘阚而言很重要。但凡事都是有利有弊,很重要的同时,还有不可知的危险。
处理不妥的话,定然会造成巨大的危害。
要消化这六七万人,又不能让涉间等人感觉到不舒服。这其中牵杂着方方面面的为题,刘阚必须要仔细的思索,才能做出决断。
这一夜,刘阚在车马上未曾出来,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他命人找来屠屠,取出一封书信。
“立刻派人,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朐衍,呈交公叔先生。”
屠屠接过书信,连忙转身下去安排。从云中到朐衍,路程可不近……又是八百里加急,恐怕那信使免不了一番劳累。
不过,刘阚旋即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九原云中地域广袤。从东到西,有千里之隔。书信往来肯定是不方便,有时候走上一整天,也未必能看到人烟。这样一来,信使如果在送信的途中出了危险,甚至没有人能知道。
沃土三千里,但同样的,也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刘阚走下车来,换乘赤兔马,眺望着天地之间的景致。
设立驿站,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随着九原云中的事态渐渐平稳,这公文的传递,也将愈发频繁。三千里沃土,如果没有驿站连接,只怕是很不方便。可是如何设立驿站?又是一个问题。
人力、物力、财力……
如果按照秦法,十里一亭,恐怕也不合适。
毕竟这北疆的人口,远不如关中和山东那样多。如果依照从前的律法,根本无法设立起来。
十里一亭,肯定不合适?
那五十里,或者百里,设置一处驿站,又将如何?
“薄儿,把取九原云中两地的地图来!”
刘阚想到这里,立刻行动。他回到大车里,片刻光景,薄女捧着一卷卷的地图,走了进来。
帮着刘阚,在大车中把地图铺开。
刘阚看着地图,脑袋里飞快的计算着各种数据。
大约整整一个下午,脑海中渐渐出现了一个轮廓。立刻让薄女取来纸笔,写好了一封书信。
“立刻交给屠屠,同样以八百里加急,送抵朐衍,转呈萧何先生。”
薄女应了一声,接过书信,急急忙忙的下了大车。
待处理完了这些事情后,刘阚一下子就倒在了褥子上,脑袋嗡鸣直响……
都说当官是一件好事,可这当官的背后,又隐藏着何等辛苦,谁能知道?今日不过是一方诸侯,如若他日做了天下共主,只怕会更加的辛苦吧。刘阚性子好刺激,大多数时候,他更在意的是这个过程。如果真的让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这公务之上,却又感觉非常辛苦。
可是,这骑虎难下啊!
想到这些,刘阚也只能,苦涩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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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派李成去阻拦涉间,其中更多的因素,是在于李成是陇右出身,又曾是扶苏蒙恬的亲信,涉间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不过李成并没有直接去找涉间,而是先找到了蒯彻。
蒯彻何等人?
李成只开了个头,他就立刻明白了刘阚的担忧。
这不能说刘阚是杞人忧天,也确实是一件很无奈,而且很现实的事情。
于是,两人想了一个说辞之后,才去面见涉间。而涉间也不是傻子,隐隐约约,猜到了缘由。
说实话,涉间很不高兴!
可他也清楚一件事情,如今他被困在山东,除了北疆之外,就只有前往邯郸和投降楚军两条路。
章邯,如今被围困邯郸,又卷入天命之争,直接面临诸侯的围攻。
涉间承认,章邯的确是有才华。可问题在于,章邯的根基太浅,邯郸之战的结局,着实不好预知;不投章邯,去投降楚军吗?涉间又不愿意……除此之外,似乎也只有投靠刘阚了。
不为别的,就为刘阚那惊人的眼力架。
涉间不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对于河南地,没有太多的想法。
所以,乍听李成的说辞,不免感到愤怒。可转念又一想,若设身处地,自己在刘阚的位置上,恐怕也会是这样的反应吧。而且,刘阚并没有说要怎么做,只是想要和他,单独会面。
涉间还真就不相信,刘阚敢杀了他!
要知道,杀了他涉间,对于刘阚一点好处都没有。且不说其他,只他部下的反应,就不是刘阚可以承受。想到这里,涉间似乎也多多少少的,能理解了刘阚的苦处。于是沉吟片刻,答应和刘阚单独一见。不过这见面的地点,必须要由他涉间来选择。时间,也由涉间定下。
李成不敢耽搁,星夜启程,赶回马邑和刘阚汇报。
“时间地点,由他决定?”
钟离昧一听这个条件,立刻连连摇头道:“君侯,万不可答应下来。如此岂不是置君侯于险地?”
刘阚倒是浑不在意。
笑着点点头说:“守慎,烦劳你再辛苦一趟,告诉涉间,就依他所说!”
“君侯,我随你去!”
钟离昧站了起来,“万一有什么不测,钟离也可以为君侯分担忧愁。”
刘阚说:“钟离,你若真想为我分担忧愁的话,就在这里,把一切准备妥当。如果涉间同意了我的要求,那接下来你的任务,恐怕会更艰巨。打散重组兵马,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
“钟离,你是个爽利的人,如今怎么变得婆婆妈妈?
老子当年面对十万匈奴,也照样杀得他们丢盔卸甲。如今,我有兵有将,还怕他涉间弄鬼?”
钟离昧虽然不情愿,可是见刘阚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
三日后,李成赶回马邑回复,说时间和地点,都已经确定了下来。
涉间占领了霍人(今山西省繁峙县),约定十日后,在霍人和楼烦之间的广武城,和刘阚见面。
这广武城,可不是刘阚的那座广武城。
设置时间远比被广武城更久远,按照始皇帝当年的说法,勾注山下的这座广武城,叫做东广武。
不过由于战乱的原因,东广武早已经破败。
刘阚没有任何犹豫,当下让李成再辛苦一趟,回转霍人,转告涉间,“十日后,广武见!”
“主人,我和您一起去吧!”
薄女在出发的前夜,再次哀求刘阚。
“薄儿,你跟我去,有个甚用处?”
刘阚不由得笑了,“我又不是去观看歌舞,若是参加酒宴,我倒是可以带你过去。这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家莫牵扯其中。你乖乖的给我待在这里,等事情妥当了,我们就要回转九原。”
薄女很担心,可又劝说不得刘阚。
于是从行囊中,取出了一件衣甲,递给了刘阚。
衣甲上,内嵌几十叶薄薄的铜片,正好护住要害部位。
“主人,那你穿上它。套在大袄里面,也不会太碍事……万一有什么危险,说不定能有作用。”
那铜片嵌在衣甲上,很均匀,也很平滑。
贴身穿好,没有半点不适之处。除了增添了些许份量之外,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刘阚笑着点点头,接过了衣甲之后,伸出手用力的揉了揉薄女的脑袋,然后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看着刘阚远去的背影,薄女站在城头上,有些心惊肉跳。
“薄儿,君侯此去,定然不会有事,你莫要太担心了!”
对于这个相貌并不出众,但气质却很清雅的女婢,钟离昧倒是颇为喜欢。
薄女轻声道:“钟离将军,我也知道主人此去不会有大碍。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昨天开始,右眼就一直在跳。”
“哪又如何?”
钟离昧不解的看着薄女。
“主人说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右眼一个劲儿的跳,是不是要有灾事发生呢?”
“呃……这个……”
钟离昧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薄女。
这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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