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刘邦总算是顺下了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
他在兵车上,谈笑风生,丝毫不像是一个刚遭遇惨败的人,不时的还和周苛周勃两人开玩笑。
张良跟在后面,看着刘邦的背影,突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
能拿得起,能放得下……也许这就是自己当初选择跟随刘邦的重要原因吧。
这是一种人主的气度,不会为一时的胜负而蒙蔽了眼睛。特别是看到刘邦恢复了生气之后,所有的人也都随之振奋了起来。张良微笑着,轻轻点头,而后拍马上前,来到刘邦身畔。
周苛和周勃一见,连忙退到一旁。
“子房,咱们到了晓关之后,就立刻退出关中。”
张良不由得一怔,“怎么,不再观察局势了?”
刘邦笑着摇了摇头,“子房,你不了解刘家子。那是个极其能隐忍的家伙……可一旦他开始行动,就不会留下任何的破绽给我们。十年前,我和雍齿试图逼迫他,让他交出沛县的基业。可不成想,只一夜的功夫,雍齿毙命,县长倒戈,我与其他人逃离沛县,才与你结识。”
这似乎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张良不由得一笑,轻轻点头,“当年景象,良倒也还记得。”
刘邦说:“如果继续逗留关中,等那虚无缥缈的结果出来,倒不如即刻退出关中,稳守南阳。
否则,如果等那刘家子腾出手来的话,我们再想退走,只怕就困难了。
十万兵马,虽然只剩余这一万多人。可加上晓关郦商所部,多多少少也两万多人,够咱们在南阳郡复起。我知道子房你有心祸水东引,栽给刘阚……那没有用,刘阚岂能如你所愿?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咱们背起这个名声。
别的且不去说,至少在山东诸侯当中,咱们进入关中,计杀那秦二世,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
张良沉吟片刻,觉得这也是个办法。
不能在关中立足的确是可惜,但是能在楚地站稳脚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似乎也不算差。
眼见夕阳斜照,刘邦下令加快行进速度。
大约距离晓关还有百余里的时候,却见前方出现了一支人马,拦住了刘邦等人的去路。
“可是武安侯当面?”
刘邦仔细一看,却是留守晓关的将领,郦商。
他不由得感到奇怪,驭车上前,“郦商,你不在晓关,来此做甚?”
郦商一怔,连忙下马走上前来,插手行礼之后说:“武安侯,不是您派人送信,说前方战况紧急,所以命我率部前来支援的吗?我晌午时分得到消息,立刻就率部赶奔过来,您这是……”
刘邦闻听之后,脸色顿时大变。
他扭头看了一眼张良,却见张良,也是面色铁青。
“看起来,还真被武安侯说中了!”
张良轻声道了一句,随后厉声喝道:“郦商,你与周勃立刻出发,率部连夜,赶回晓关。我与武安侯,随后就到。”
郦商也不是个傻子,先是见刘邦等人脸色难看,再听张良这么一说,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上当了……顿时恼羞成怒,翻身上马,和周勃一同领兵出发,四千楚军,风驰电掣般离去。
“武安侯,情况好像不太妙啊!”
刘邦苦涩一笑,“我倒是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十年之前,我们谋划刘阚失败之后,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模样。这手段实在是太熟悉了,十年之前,我就是这样子被刘阚逼得,走投无路。”
没错,十年之前,刘阚的谋主是唐厉。
十年之后,刘邦要再一次,面对唐厉一步三策的手段了……
锵,刘邦拽出了宝剑。
却把个周苛吓坏了,连忙冲上前,“沛公,万万不可啊!”
哪知刘邦却不理周苛,面色狰狞道:“三军将士,如今我等前有敌军,后有追兵……想要逃出关中,想要活命,就唯有杀出一条血路。刘季愿与大家同生死,是汉子的,随我攻克晓关。”
“攻克晓关,攻克晓关!”
低迷的士气,在一刹那间恢复正常。
张良和周苛见刘邦这模样,也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拔剑不是为了自尽,而是要振作士气!
于是乎,楚军兵马,踩着落日余晖,向晓关方向,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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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滚滚东逝去。
斜阳照在渭水河之上,波涛泛着血色光鳞,透着一股子暮气。
一支铁骑,沿着渭水疾驰。大纛之上,绣有斗大的‘蒙’字,门旗之下,一个壮年男子,神色庄肃。
四年了,再次踏上这熟悉的关中大地,却已物是人非。
“二公子,前方就是美阳县!”
壮年男子用马鞭一指,“立刻通报美阳县令,就说蒙家子弟,奉命前往咸阳,清君侧,报家仇,请他让出一条路来,蒙家子弟,感激不尽……传令大军,绕美阳县而行,今夜必须抵达咸阳。”
“喏!”
蒙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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