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着实不敢自作主张。
围绕辞职谈话很简短,她说,他听,通话时长还不到一分钟。
——辞职也好,留在盛景,屈才。
——不管做什么,去什么地方,一定要事先告诉我。
——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陆子初不知道,顾笙给他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已经打算离开杭州了,当一颗心无波无澜,心静如水,其实不管她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离开杭州前,她把家里的花花草草全都送给了章小贝,傻姑娘一直在抹眼泪,她紧紧抱着顾笙:“不能不走吗?”
阿笙轻轻拍着她的背:“小贝,你曾问过我,我的理想是什么?我当时没有回答你,不是矜持,而是不知道我是否还有理想。但我现在很确定,我的理想不在杭州。”
“在t市吗?”章小贝吸了吸鼻子,她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了陆子初,也许那里才是顾笙真正想去的地方。
沉默了片刻,阿笙说:“我还在寻找。”
11月19日,阿笙请章嘉和乐乐吃饭,对于阿笙要离开,章嘉出奇的沉默,饭后带乐乐去游乐场,阿笙陪乐乐坐旋转木马,小孩子很开心,在阿笙胸前,冲章嘉不停的挥手。
章嘉笑了,眼睛却有些湿,他们仿佛是一家人。
在顾笙家里见到陆子初之后,章嘉就知道顾笙离开杭州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对待乐乐,顾笙很纵容,见孩子额头上都是汗,她会掏出湿巾蹲在地上,细心的帮乐乐擦拭着。
擦拭间歇,乐乐朝她呵呵的笑,她见了,嘴角笑容浅浅。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孩子。
章嘉站在一旁,含笑对她说:“将来,你一定会是一位好母亲。”
阿笙温温的笑,把纸巾攥在手里,眼眸里的光恍如事过境迁。
陆子初离开杭州第四日,阿笙回了一趟老家。深夜,她躺在硬卧下铺,一夜未眠,凌晨去了趟洗手间,站在车厢交接处,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双臂环胸伫立良久。
抵达老家是清晨,她把行李寄存在火车站,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墓园。
隆冬季节,花店主人见有客人走过来,站起身的同时,下意识开口问道:“买白菊花吗?”
“不,请给我三束向日葵。”
花店主人奇怪的看着顾笙,但还是包了三束向日葵递给了她。
向日葵,希望之花。寒风萧瑟,树干光秃秃的,墓园石阶曲折,阿笙一步步踩上去,时隔半年,她终于有勇气来到依依墓碑前,对她道一声:“依依,我来看你了。”
有人在她之前来过墓园,小小的墓碑前,静静的安放着一束桔梗花。
阿笙静立许久,桔梗花其实有两种花语,一种是永恒的爱,一种是无望的爱。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反差这么大的花语会出现在同一种花的身上,但万千世界,并非事事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墓园静谧安详,阿笙蹲下身体看着那束桔梗花,是谁送的?许飞吗?
她把手中的向日葵放在桔梗花旁边,掏出纸巾细细擦拭着依依的墓碑,动作很慢,很缠绵。
她抬手抚摸依依的脸,照片里依依嘴角微微翘起,笑的宁静,阿笙手指触摸她的微笑,那抹笑是冷的。
无言坐了一会儿,阿笙转身离去,身后似乎有年轻女子在唤她的名字,痴痴缠缠:“阿笙......”
狭长石阶,寒风卷起阿笙衣摆,她没有回头,伸手抓紧胸前垂挂的玉佛,一步步踩踏而下,任由那声音在她身后转为寂然。
——依依,07年我女儿夭折了,我不该央求医生把她抱到我面前,让我看她最后一眼。那一眼断送了我六年喜悲。我对她怀抱着最殷切的希望,奢望把她生下来之后,能够做个好母亲,但我从未想到,有一天我迎接的不是她的新生,而是胎死腹中。她爸爸是那么出色的一个人,我把她想象的太美好,以至于没办法承受那样一个她。她是残缺的,那样的惨不忍睹,语言在她面前只会显得很苍白。你我从小一起长大,闺蜜一场,如果你在天堂见到我女儿,能不能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免她苦忧,赐她欢喜?依依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