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祖昭一点也不着急的说道。
“哼,这么有能耐,你何不亲自来填上几句?”公孙令先不屑的说道。
“呵呵,弟原先已经说过,此二句不过是有感而发,何必一定要强求前言后续?”祖昭颇有深意的笑了笑,似乎是在调侃公孙令先。
周围的亲从、宾客们对两位年轻人的口角之争不由自主重视起来,火药味愈演愈烈,而两位年轻人的对话也各自显出道理。公孙令先的文人狂傲和祖昭彬彬谦虚有礼形成明显的对冲,但彼此也都能表现出让人为之欣赏的一面。
就连身为一族之长的祖举,这会儿也十分希望祖昭能展现出大放异彩一面。他虽不是看不惯公孙令先,身为长辈没必要与晚辈计较,可毕竟是在自家地头上,祖昭又是祖家嫡长子,理所当然不应该有分毫有损颜面的地方。
“只会耍嘴皮子。”公孙令先嫌恶的白了祖昭一眼。
“若文儁兄长一定要让弟再添几句,弟倒是不怕拾兄长之牙慧,于众长辈面前献丑一番。”祖昭温和的说道。
“是么,那我倒真是愿意见识见识祖公子有何高妙之处。”公孙令先斜眼说道,他表面上满不在乎,心下却也有几分忐忑,祖昭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不会无的放矢。
祖家几位长辈十分期待的投来目光,祖昭既然是祖家嫡长子,所代表的自然是祖氏一族,尤其还是当着众人外人的面前,无论如何也不容闪失。
祖昭淡然的轻笑,破显出英姿飒爽。他没有急着开口,反而学着公孙令先的样子端起酒杯,先慢慢饮下一杯酒。酒杯还没放下,这才带着气势徐声诵道: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七言绝句诵读完毕,殿堂上觥筹之影已然全无,宴会热闹的气氛似乎突入冰窖一般。
无论是祖家亲从还是公孙家宾客,目光无一部是凝固在祖昭身上。不过很明显,这些人并不是被祖昭的诗词感到震惊,仅仅是以为这篇诗词还有下文,于是一个个聚精会神等待。祖昭自是看到周围的情形,他没有过多言语,让仆从给自己酒杯斟满,徐徐饮尽。
“这就完了?”没等多久,公孙令先忍不住追问道,语气中透着鄙夷,早先心中的忐忑不安也得到些许放松。
“弟才疏学浅,也只能勉强于此。本来不过敞胸一言,何必一定要赘言其他?”祖昭平静的说道,他深知七言绝句在汉朝几乎闻所未闻,与主流的诗体相差甚远。自己并不在乎在场诸人对这首诗的评判,就如同一开始所说过的,一时兴起随口所说的两句话,何必一定要强求前言后续?
“只怕是你词穷了罢。哼,词不达意,都不知道你念的是什么。”公孙令先不客气的道。
祖昭笑而不语,慢悠悠的端起酒杯小酌一口。
上席的几位长辈面面相觑,祖家与公孙家诸人也刻意的彼此交流一番眼神。对于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诗词文章所知非多,客观上当然还是认为公孙令先洋洋洒洒的填词更为出众;但是主观上又不得不承认祖昭的四句七言干净利落、气势不凡,兼有三、四分值得反复推敲的味道。
换言之,“秦时明月汉时关”这样雄浑而巧妙的诗句能出自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之口,当真难能可贵。退一步说,哪怕这会儿祖昭与公孙令先在文采上不分伯仲,严格来说也应该算是祖昭胜出。一方面祖昭要比公孙令先年幼三、五岁,另一方面公孙令先自幼拜师习文,而祖昭却是文武兼学,相比之下的质素不言而喻。
片刻后,淳于沛举起酒杯,笑哈哈的说道:“今日能一睹祖公子与公孙公子斐然才学,真正让我这个大老粗一开眼见。我大汉人才辈出,真是可喜可贺。”
随着这一番圆场,祖举、公孙治等人多少有台阶可下,于是纷纷笑逐颜开。紧接着一轮推杯置盏,鼓瑟再起,宴会的气氛重新回到热闹。哪怕这是一个小插曲,但祖家与公孙家或好或歹皆能各自留一份颜面。不仅如此,对公孙家而言也算进一步认识了这位“鼎鼎有名”的祖家大公子,果不其然与近来传闻如出一辙,风度翩翩又兼备英武,是乘龙快婿不二人选。
公孙令先一脸揶揄,不屑之色不遮不掩。
祖昭从始至终带着礼貌又疏离的微笑,全然没有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在这场小小的文学较量过程中,却没有人发现有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盯着祖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