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不紧不慢地走过,昨天跟今天没有什么变化,今年跟去年却大不相同。随着春节的临近,年味越来越浓,凤栖城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不管日子过得怎么纠结,灶君爷、门神、香火和冥钱必不可少,人们对神的崇拜非常虔诚,坚信神仙主宰着整个世界,主宰着他们的人生。各家寺庙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祭祀高潮,神仙们高坐莲台俯视众生,眼睛的余光瞅着案桌上的供奉。
卧龙岗山寨菩萨神像前的五间祠堂日夜施工,终于赶在春节前全部完工,为了给寺庙起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文人墨客们煞费苦心,好像山上过去曾经有座寺庙,叫什么大悲寺,胡老二重修山寨时起名叫做卧龙岗,可是山崖上雕刻的石像是一尊菩萨,给菩萨起个什么名儿比较合适?
疙瘩回家,给娘穿上带寿字的绸棉衣,让两个弟兄用窝子(滑竿)把娘抬上。娘问:“咱们这去哪哒?”
疙瘩说:“咱去寺庙上香。”
十里山路,转瞬就到。娘下了窝子,看一溜五间祠堂,悬崖上雕一菩萨,那菩萨好生面熟,记忆中好像在哪里见过。娘问:“我怎么看这女子好生熟悉?”
疙瘩说:“菩萨都长得一样。”
娘摇摇头,在记忆里搜寻,猛然间想起来了,脱口而出:“麦穗——我苦命的儿!”一边说一边就要下跪。
疙瘩把娘扶住,不让娘跪下:“娘,她是您的女儿,这座寺庙今日开光,疙瘩主要是想了结娘跟爹的心愿,为麦穗安排一个万人仰视的去处,她是你的晚辈,娘下跪不合适。”
秀花秀气身穿宽大的皂衣,走过来给奶奶下跪,疙瘩娘不解,问:“这出戏演得那一折?你姐妹俩怎么在这里?”
秀花秀气不抬头,满头秀发遮住脸颊:“这里是我们永久的去处,我们将陪麦穗姑姑度过余生。”
娘的脸上显出愠色,转过身问疙瘩:“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
疙瘩低下头,显得一筹莫展,只能用一句话来搪塞:“这是神的旨意,疙瘩无能为力。疙瘩尽心了,娘息怒。”
秀花秀气替爹爹解脱:“我俩命该如此不怪爹。”
老奶奶弯腰,把秀花秀气扶起,看两个孙女身子很沉,关切地问道:“你俩怀孕多长时间了?”
秀花秀气对视,她俩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怀孕,两个女儿费劲地考虑,回答奶奶:“已经有两年时间身子没有见红。”
老奶奶看明善手执禅杖在寺庙门前站着,像一尊金刚,招招手让明善过来。明善不知就里,来到老奶奶跟前,弯下腰刚想对老奶奶问候一句,岂料老奶奶伸出枯萎的手,响亮地给了明善一个耳光:“你见过没有?女人怀孕两年不见生育?”
明善憨憨一笑,不去辩驳。那一年明善在黄河岸边发现秀花秀气,姐妹俩满脸菜色,怀里抱着的两个儿子也奄奄一息,明善几乎什么都没有考虑,带着两个女人闯荡江湖,绝大多数人认为秀花秀气是明善的老婆,明善跟谁都不争辩,负担起养活两个女人的责任。想不到时至今日,明善得到了一个耳光的报应。
因为是开光,来的客人很多。靳之林和胡老二知道明善的底细,想给疙瘩娘解释清楚。可是明善却摆摆手,只说了四个字:“心明如镜。”便不再言语,站在一边,看前来朝奉的香客在山路上涌动,形成一股长长的人流。
神的感召力无可比拟,那是一种强大的动力,这个世界就这么奇怪,人为自己设置了一个管辖灵魂的领导,这个领导就叫做神,神的影响无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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