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工棚紧靠瓦盆窑,里边温度很高。那周红霞好像非常开放,每天晚上都来鲁艺的工棚里跟鲁艺啦闲话,交流相互间的见闻,一点也不忌讳男女有别,好像周红霞对中国的历史非常熟悉,甚至能说得出中国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
孤男寡女在一起,最担心的要算卢师傅。自打鲁艺重新回来以后,卢师傅到处打听,想给鲁艺说一门媳妇。卢师傅也认定鲁艺是个好小伙,可是卢师傅的三个女儿都已经出嫁,卢师傅盼望鲁艺有一个安稳的家,那样一来鲁艺就能在卢师傅的瓦盆窑安心干活。卢师傅担心鲁艺跟那个东洋女人再碰出什么火花,鲁艺跟文秀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那个东洋人是个肯出大价钱的好买主,卢师傅不希望他的生意再受到什么困扰。所以当两个年轻人头碰到一起正说得热火之时,卢师傅总是不失时机地出现,两个年轻人看见卢师傅进来,总是恋恋不舍地分开。
其实鲁艺也很害怕,知识分子总是多愁善感,感情的神经末梢丰富多彩,容易扑捉对方心里那些细微的变化。鲁艺早都知道周红霞对他有意,只要鲁艺稍微有所表示,周红霞立刻就会投怀送抱,好像外国女人把贞节看得很轻,不太在意男女之间的偷情。可是东洋人不同,东洋人起码有中国人的血统。那个周宏利也很干练,鲁艺闹不清周红霞看上了他的什么。
鲁艺在刻意克制自己,鲁艺不可能见一个爱一个,女人有时很难说清,谁知道是不是一个陷阱?坚决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再闹出什么动静来后果不堪设想。鲁艺强迫自己把那些脱缰的思绪收回,牢牢地禁锢起来,切不可因小失大,追悔莫及。
人最难控制的是自己的欲望,那需要决心和毅力。窗外月光如洗,鲁艺开始怀念自己远在秦岭山脚下的山村,妈妈织布的梭子带着一种旋律,机杼声敲打得人心碎!后半夜鲁艺睡着了,睡梦里看见妈妈倚门眺望,期盼在长安读书的儿子归来……猛然间鲁艺惊醒了,月光下他看见了一双明亮的双眸,一个女人伸出双臂把鲁艺紧紧地抱住。相信就是神仙也难以管控自己,那是一种契合一种引力,谁也无法拒绝那种诱惑。那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去处,鲁艺一边祭法一边用功,非常悲壮地进入周红霞的城廓。感觉中这周红霞跟文秀大不相同。文秀像一块海绵,柔软舒适同时又把体内的水分吸干,而周红霞却像弹簧那样不停地收缩和扩张;文秀像一罐蜂蜜,黏稠得化不开,而周红霞却像一朵浮云一阵清风,让鲁艺感到心旷神怡浑身清爽。那是一种全新的感受,鲁艺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艺术潜能得到了升华。
大约二十天左右周宏利回来了,仍然坐着专车,一辆美国吉普车上卸下了几袋子古墓里的腐殖土,腐殖土做旧时必不可少。看样子生意做得相当顺利,周宏利竟然给卢师傅、鲁艺、李怀德每人送了一块怀表。当年怀表属于贵重物资,只有李明秋、姜秉公那样的人才有。
然而鲁艺心里有鬼,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鲁艺就无地自容。但是那个女人好像做戏一般抱住周宏利亲了一口,然后用日语谈着他们之间的事情,看得出周宏利对鲁艺非常满意,竟然伸出大拇指用中国话夸赞鲁艺:“哥们,好好干,生意靠大家来做,赚了钱我绝对不会亏待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