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傍晚,东城门外的骡马大店人欢马叫,成为凤栖最热闹的地方。
八年抗战,虽然国军沿路管理时紧时松,但是南北物资交流从来没有中断。当年物资运输的主要手段仍然是靠骡马驮运,偶尔也能看见骆驼队从遥远的内蒙风尘仆仆而来。凤栖东城门外的骡马大店占地十多亩,仍然显得狭窄,不够用,热天便租用旁边农民的庄稼地作为牲畜打滚、溜骡马的地方。把军队上退下来的汽油桶子从中间割开,放进火里烧掉汽油味和油漆,就做成了简易马槽,既能喂骡马又能盛水,一举两得,热天在外边喂牲畜,解决了牲畜圈的不足。有些脚夫吃饱喝足之后,索性把褡裢铺在地上,就地而眠,省下一毛钱的住店费。
每天十几把铡刀铡草,五六辆牛车从附近村里拉庄稼的秸秆,几口大锅做饭,两口水井不停地打水,看起来热火朝天。
当然,烟花女也不失时机,总是在脚夫们面前晃来晃去。烟花女们大都人老珠黄,属于烟花巷吃不开的货色,成交一笔生意很难,因为脚夫们知道,那些烟花女大都不干不净,万一染上性病可就要遭殃。
烟花女也真可怜,看见脚夫们吃饭全都围了上来。脚夫们全都吃得是份份饭,几个人吃几升米或者几升面,牙缝里抠一点也够烟花女吃,出门人在这一点上很大方,常常抱上女人摸一摸亲一亲,却不掏出家伙实干,然后剩半碗米饭让给烟花女吃。女人家为了吃饭早都没有了尊严。
骡马大店的一角,掌匠焦师傅的生意也异常火爆。焦师傅一天比一天衰老,幸亏来了张东魁俩口子帮助干活,焦师傅感觉轻松了许多。
焦师傅原来指望两个女婿留下一个,张东仓是领导,不可能留下,金智清相对而言有点身单力薄,于是便留下了张东魁和板兰叶。其实张东魁也不愿意留下,无奈带上板兰叶赶脚有许多不便,夜间大家都睡一毛钱的通铺,带上板兰叶就要睡四毛钱的单间。睡一天两天还罢了,时间一长就有点吃不消。
几个弟兄包括王稼祥都一致赞成张东魁把板兰叶甩掉。这世上三条腿驴不多,两条腿人多得是,赶脚的汉子不愁找不下媳妇。可是人对人的感情你有时真的无法说清,尽管张东魁的妈妈和舅妈以及所有的兄弟和媳妇都瞧不起板兰叶,张东魁却舍不得把板兰叶甩掉,也许这就叫缘分,张东魁宁肯受点委屈都要跟板兰叶在一起做夫妻。
板兰叶也深知自己的价值,关键是不生孩子,不生孩子的女人就被婆婆和妯娌们看不起。板兰叶曾经要抱养姐姐板兰根的男孩,无奈姐姐不肯,板兰根为了那个男孩子也受尽了磨难,当年农村男孩子比女孩子重要许多,生了男孩的女人才能在男人面前扬眉吐气。
板兰叶也有自己的长处,板兰叶曾经跟着邢小蛮和靳之琴学艺,虽然武艺不是炉火纯青,却也足以能够防身,身体看起来健壮而不累赘,无论干什么都舍得出力。
打铁是个体力活,关键还是要掌握火候,焦师傅有意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张东魁,便教会张东魁怎样掌钳、怎样淬火。打制铁掌和掌钉相对而言比打制农具简单,张东魁学了没有几天便独立操作。板兰根抡大锤、焦师傅拉风箱,张东魁掌钳,师徒三个配合默契,干得轰轰烈烈。
其实张东魁还有另外一项任务,就是为八路军传递情报。当年由于国共合作,只要凤栖城里的军队没有大的动向,情报相对而言就不太重要。只是每过几天板兰叶进一次凤栖城,来到八条腿羊肉泡馍馆,葛有信哥哥葛有亮交给板兰根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什么板兰根并不知道。板兰根把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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