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一个人对青头住到西沟坡表示关心,那就是李明秋。李明秋当然不会忘记他还有一个小儿子在蜇驴蜂那里。光阴荏苒,转瞬间已经七年,李明秋的小儿子也已经六岁。一次不经意的邂逅使得李明秋和蜇驴蜂有了那一段奇缘,大家都有那个要求,说不上谁先主动。相互间都达到了目的,蜇驴蜂想要一个儿子,李明秋一直没有推脱责任,承当了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这个社会就这么奇怪,青头和李明秋虽然避免互相碰面,却从心里都认为对方不坏。自从青头搬到西沟坡以来,李明秋一次都没有来过,只是站在窑顶上朝院子里张望了几回,李明秋主要是想看看自己的儿子,看见儿子生活得开心李明秋也很放心,李明秋不会给青头的生活加楔,
可是隔三岔五,李怀德总是给岳母拿来一些钱,那些钱三十二十不等,一开始青头也不怎么介意,女婿给岳母钱应该。在郭宇村时齐结实齐壮实挣得钱都交给蜇驴蜂保管。可是时间一长青头开始怀疑,李怀德不可能有这么多钱。那一天李怀德又给岳母钱时青头装着不经意问道:“这钱是不是你妈妈看我们可怜,让你这么不停地送来?”
李怀德瞒不过去了,说了实话:“大伯让我给你们送过来的。”
青头一听感觉打脸,男人总不能光吃软饭!青头让张凤把李明秋送的钱全部拿出来,还给那个老东西,男人不能让别人看着可怜!
可是蜇驴蜂不给,蜇驴蜂说话也不遮掩:“这野孩子生到炕上你都不嫌,凭什么嫌人家给钱?他有钱尽管给,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过几年攒些钱盖一幢四合院,郭宇村我不想回去了。”
青头看老婆自从来到县城以后逐渐有了笑颜,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然难以承受,但是活着的总得活下去,假如不是文慧之死青头两口子绝对不会离乡背井,人挪活树挪死,西沟坡不比郭宇村差。有时,青头进城买些小零碎,一些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老住户总是主动跟青头打招呼。凤栖属于多民族集居之地,从来没有歧视后来者的习惯。哪里水土不养人?人跟种籽一样,随风漂游,落地生根。
文秀出月以后也经常带着她的三个儿女来妈妈这边跟妈妈啦话,顺便在妈妈这边吃饭,那九斤看起来比二儿子笨拙许多,但是跟李怀德一样外拙内秀,脑子并不糊涂。蜇驴蜂知道二儿子是谁的孩子,娘儿俩生下两个野种。不过娘儿俩瞎雀子碰到谷堆上,找了俩个憨丈夫,女人就活男人一张脸,只要男人不嫌弃,女人才有脸面。
有时,竹叶也耐不住寂寞,来找亲家母啦闲话,李怀德也过岳母这边吃饭,两家人热热闹闹凑成一家,文慧之死带给青头俩口子的悲痛渐行渐远。
历经两个月的劳作,青头跟女婿李怀德的第一窑陶器终于点火。那一天卢师傅和鲁艺俩口子全都过这边来,卢师傅一边点火一边给青头指点,人常说匠人心短,中国过去许多手艺失传,可是卢师傅并不是那样,世界大着呢,谁也不怕抢了谁的饭碗。
过了一段日子疙瘩不放心青头俩口子,专门来西沟畔看望老邻居。疙瘩坐在青头的炕上由不得赞叹:“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蜇驴蜂,你是个有眼色人,郭宇村最有心计的一个男人叫你抢走了。”
蜇驴蜂眼睛酸酸滴,像哭的样子:“疙瘩哥,莫给鸡带串铃了,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