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是里边的容量无限。米六一当初穷困潦倒时,期盼有个安稳的窝,期盼找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安度晚年。刘媒婆招赘米六一,并不祈求米六一能为她挣座金山银山,而是实实在在想找一个伴儿,相互间有个依靠,一解老年人的寂寞和孤单。
可那米六一稍微解决了温饱,就闲得无聊,总感觉自己还能行,还不老,跟刘媒婆这个老棺材瓤子在一起有点委屈了自己,特别是抽足大烟之后,总想着自己年轻时的风流韵事,伸伸胳膊展展腰,老叫驴吊棒槌,打得肚皮响。
夫妻同床睡,人心隔肚皮。刘媒婆并不知晓米六一的内心,对米六一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早晨早早起来,熬好红豆米汤,把香客们上的贡(花馍)切成薄片,放在火上烤的焦黄,然后在腌菜缸里捞些腌萝卜、腌韭菜、腌辣子、腌蒜,温一壶酒,用木盘端上炕,那米六一坐在炕上,吃一口菜,喝一杯酒,眼眯着,舒服的就像做了皇上。
中午,米六一泡一壶茶,热天挪到凉处,天凉了挪到热处,躺进自制的藤条躺椅里,不停地摇晃。
晚上,米六一躺在狗皮褥子上,二郎腿翘起,等待刘媒婆为他烧泡……遥想当年赶脚时风餐露宿,按道理应该满足,可那驴死了逑朝天、逑心不死,米六一还想跟蔺生根一样,老杜梨树开花,结些籽籽留在世上。
米六一曾经从身后把板兰根抱住,想趁板兰根失意之时乘虚而入。可那板兰根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米六一,板兰根巧施计谋没有让米六一得逞。
刘媒婆为了拴住米六一的心,可以说费尽心机,为米六一认了个干儿子米嘟,那米嘟倒也乖巧,对待米六一和刘媒婆从大面子上也算过得去。反正大家都在做戏,相互间给个面子就行。
事情坏就坏在蔺生根介绍米六一为张狗儿收购大烟,挣钱多少都在其次,关键是米六一有了摆脱刘媒婆的机会。富贵思**倒还罢了,有些人刚吃饱肚子就尥蹄子,刚有点精神就想畅游盘丝洞。其实瓦沟镇那个寡妇有男人,男人大约三年前为了争吃舍饭跟上明善和尚参加了暴动,以后改编成八路军驻扎在离瓦沟镇仅一河(界子河)之隔的菩提(地名)。战乱年间那种守活寡的女人很多,有的男人在外边稍微混得有点眉目,就甩下妻子儿女,鹞鹰单飞,不肯承担养家糊口的责任。但是大多数男人还是有那么一点良心,偶然间回家看望妻子儿女。
瓦沟镇当年参加暴动的男人很多,以后有些人舍不下妻小,逐渐回来一部分。有些男人没有回来,女人们总知道她们的男人还活着,穷家难舍,跟子女们一起苦苦守望。女人们没有能力养活儿女,只能靠出卖自己来换得几升糙米填充孩子们的肚皮。
米六一在瓦沟镇好上的,就是那种守活寡的女人。那女人主要是看上了米六一兜里的银钱,并不是看上了米六一本人。可是米六一却发生了错觉,感觉到那寡妇比刘媒婆娇嫩。刘媒婆的壕沟已经干涸,男人住进去没有感觉。可是那活寡妇的水田有一种诱惑,男人们总情愿犁断肋骨竞折腰。女人的甜言蜜语是说给金钱听的,米六一却听得有点晕乎。虽然说张狗儿棒打鸳鸯,把米六一强行送回到刘媒婆身边,可那米六一已经掉进盘丝洞里迷本,六十岁的老家伙有点自不量力,不光少男少女有那种思春之心,老男人的黄昏恋也有点荒唐有点纯真。
尽管张狗儿临走时暗示刘媒婆:把你的钱袋子看紧。可是你能给驴带上笼头,总不能把人栓到驴槽上。那一天米六一过足了烟瘾,然后又挖了一疙瘩黑膏子装上,背着褡裢跟刘媒婆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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