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搬没有办法,卢师傅舍不下这张老脸!远处隐隐约约能看见田中的坟墓,住在这里让人心寒!卢师傅决定带着两个寡妇女儿离开这里,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目的,就是想尽千方百计为两个女儿再婚。如果安排不好女儿的婚事,卢师傅死不瞑目。
人活到这一步,难!男人死了婆姨并不可怕,战争年代出产寡妇。女人死了男人等于塌了天,寡妇再嫁的确不容易。
卢师傅满嘴苦涩,有一种走投无路的伤悲。迫不得已卢师傅跺跺脚,踏进了李明秋家的院子。
卢师傅跟李明秋有过节,这种过节从李明秋委派叔叔铁算盘为大女儿卢秀蓉说媒开始。这多年卢师傅从来没有求过李明秋,卢师傅始终认为李明秋仗势欺人。可是人在矮檐下怎肯不低头,李明秋对凤栖的几乎所有村镇都很熟悉,也许李明秋能为卢师傅指出一条路,卢师傅确实不知道去哪里比较合适。
李明秋头戴孝帽站在院子里迎接卢师傅的到来。卢师傅突然想起来十二能已经驾鹤西去。记不清屈发祥老人跟田中谁先走,反正两个人的死亡时间就相隔那么一两天,那几天卢师傅极端悲痛,都没有为屈发祥老人送灵。
对于卢师傅的到来李明秋特别热情,人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李明秋对田中之死也非常惋惜。李明秋为卢师傅泡茶,互致问候,互相说些节哀之类的废话。卢师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明来意:“我想挪一个窝,李掌柜在凤栖比较熟悉,帮我出出主意,挪到哪里比较合适?”
李明秋理解,这是人们惯常的做法,家里遇到灾难首先想到搬家。李明秋说话向来简洁,从不拖泥带水:“卢师傅你可想好,搬一次家并不容易。不要听风水先生瞎说,这种社会神鬼难分。”
卢师傅哀叹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人挪活、树挪死,挪一个窝也许好点。”
李明秋稍微思考了一下,说:“像你这么大的年纪改行已经不可能。瓦沟镇有个砖瓦窑,原来属于张鱼儿的资产,张鱼儿死后由癞疤子承包,这几年不知道情况咋样,我给你打探一下,如果决心搬家瓦沟镇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卢师傅有些感激,卢师傅脱口而出:“那我就把西沟畔的那幢院子卖给你。”
“我不要。”李明秋说得非常坚决,“我不会趁人之危。我想这几年你不缺钱,那幢院子留着,人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后说不定你还会搬回来。”
就这样,卢师傅在李明秋的斡旋下,举家搬迁,搬到瓦沟镇居住。原来的砖瓦窑太大,烧瓦盆不合适,卢师傅又重建了一个瓦盆窑。张狗儿主要是看在李明秋的面子上,为卢师傅在瓦沟镇安家提供了一切方便。卢师傅临走时苦口婆心,劝说青头住进他空置下的院子内,据说,房子不住人就容易蘖朽,院子里有了烟火魍魉鬼魅才不敢进来,不住人的院子感觉阴森。
青头勉强答应住进去,为卢师傅照看院子。不过人遭遇的灾难多了都非常迷信,青头住进卢师傅的院子之前首先请了几个法师,手执法刀狂挥乱舞在院子里折腾了几日,说来也非常奇怪,那法刀从半空里砍下,并没有砍到什么生灵,刀子上却血渍斑斑,院子内放一大木盆水,鲜红的血渍滴进水中。
卢秀蓉没有跟随爹爹一起搬到瓦沟镇居住,卢秀蓉还住在那幢四合院内,刘军长为卢秀蓉发放了一笔抚恤金,卢秀蓉说,她必须等田中过了周年以后,才肯从院子里搬走。刘军长安慰卢秀蓉:“只要我在凤栖驻军,就没有人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