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衣冠冢……不过那没有什么,生本洁来还洁去,葬身鱼腹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这辈子无牵无挂、无父无母、无亲无友,无子无女,一身轻松。曾几何时,凤鹅还在劝说文慧,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现如今,凤鹅竟然步文慧的后尘,把滔滔黄河作为自己最后的归宿。
初冬的黄河显得黏稠、凝重,那里边冷吗?肯定很冷。再冷也冷不过流言蜚语!凤鹅几乎是没有考虑,眼睛一闭……可是就在投身黄河的瞬间,凤鹅听见了婴儿的哭声,那哭声是那样的孱弱,唤醒了凤鹅那已经枯涸的心灵。凤鹅循着哭声寻找,看见了黄河的浅滩处,搁浅着一只木盆,木盆内有一只包裹,婴儿的哭声从那包裹内传出。
这是当年黄河岸边人们遗弃婴儿惯常的手段,常常把新生的婴儿装进木盆内,让木盆顺着黄河漂流,大多数孩子都被滔滔的黄河冲走,侥幸活下来的是极少数。
凤鹅弯腰把那包裹从木盆内取出,顾不得初冬的凛冽寒风,解开上衣纽扣,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即将冻僵的生命,一丝母爱觅回,所有的委屈和不幸都在瞬间消失,为了这个小生命凤鹅无论如何也得活下去,凤鹅打消了轻生的念头,抱着孩子,毅然走上五里山坡。如果说这个社会还有什么伟大可言的话,这就是伟大!一个生命看起来微不足道,无数条生命组成了芸芸众生。
阳光出来了,银装素裹的群山在为凤鹅起舞,孩子在凤鹅的怀里酣然入睡,长大后他(她)才会明白,谁是他最亲的亲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孩子呀你切不可忘记,是妈妈把你从黄河里捞起……
凤鹅回家了,推开虚掩的柴门,看见豆瓜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糊里糊涂地问凤鹅:“你刚才去了那里?”
凤鹅心底的悲哀转瞬即逝,此时的凤鹅感觉踏实。凤鹅把孩子款款地放在炕上,这时才为孩子解开包裹,竟然是个男孩,孩子撒尿了,拉出一道长长的尿绳。
豆瓜吃惊地坐起,光着上身问道:“哪里来的?”
凤鹅回答得平静:“从黄河岸边捡来的。”
“你去黄河岸边作甚?”豆瓜愈来愈疑惑。
“跳河。”凤鹅感觉不来伤心。
豆瓜的心里掠过一丝惊悸:“你可不要吓唬我。”
凤鹅翻出了自己的一件旧衣服,毫不犹豫地撕成碎块,做成孩子的尿布。然后漫不经心地说:“看见这个孩子,我打消了寻死的念头。”
长大后豆瓜终于明白,他自己也是豆瓜娘从路边捡回来的弃婴。对于凤鹅抱回来一个弃婴豆瓜一点也不介意,豆瓜还是心有余悸:“凤鹅,谁家的日子都一样,从今后好好活着,对不?”
凤鹅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的神态:“赶紧穿衣起来吧,咱一顿俩顿不吃饭可以,必须给孩子喂奶。咱村里生了孩子的女人很多,这个村里没有人瞧得起我,你去抱着孩子央求那一个女人给孩子均一点奶吃,我给咱做饭。吃完饭从瓦沟镇买一只奶羊回来。”
豆瓜非常听话,豆瓜抱着孩子首先来到齐结实齐壮实家,那文英文爱都生了孩子,给孩子吃一点奶也顺理成章。正好那天齐结实齐壮实都在家,两个男人到没有说什么,两个女人把豆瓜好一顿奚落:“豆瓜,你从哪里捡来这个野种?这孩子不干不净,还不赶快扔掉!”
人都有自尊,有生理缺陷的男人自尊更强。豆瓜抱着孩子往出走,心里头火冒三丈:“你们逞什么能?不过是两头会下崽的母猪!”
豆瓜站在村道上想了半天,孩子饿得哇哇直哭。这阵子也管不了什么尊严,豆瓜直接闯进林秋妹的茅屋。草原上的女人可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林秋妹接过孩子给孩子喂奶,让孩子吃了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