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群众领袖并不是人人都能当得了,必须具备各方面的才能。董银贤说得委婉:“我们宜章村地广人稀,相互间没有利害冲突,谁当上族长都一样,不像你们狮泉镇,族长是个肥缺,加之老兄这几年日子过得蒸蒸日上,你叔叔你兄弟看着眼红。”
姜秉公骂道:“槌子!老子根本没有跟上族长沾光,老子这几年主要是靠收购大烟挣钱,狮泉镇收那几个碎银不够垫牙缝!”
董银贤接上话茬:“兄弟也有几件难场事来求教老兄。其一,以前不管跟亲家屈福录有啥过节,这一次人家屈福录倾尽全力把咱搭救出来,咱不能昧了良心。不知道赎人花了多少银两?你说,这人情债咋补?”
姜秉公根本不屑一顾:“我说兄弟,你拳头大个瓜,一扎厚的皮,真真是个瓜娃!这一次抓住的大烟贩子全部放完,一个都没有杀。刘子房要杀你,屈福录救不了你的命,刘子房还靠咱们这些人给他撑门面,咱们死光了刘子房靠谁?”
董银贤想了想,说:“这倒属于事实。不过赎人要花钱,人家赎咱花的钱咱总不能不还。”
姜秉公断言:“我敢保证屈福录屈鸿儒一分钱没花!反正刘子房没有要我一分钱。不过你还是应该感激你那两位亲戚,如果没有他们你说不定就要出钱。瓦沟镇张富贵听说也罚了几驮子银元。”
董银贤心想,这人跟人就是不同,听说姜秉公被关时住的是单间,董银贤还跟几十个大烟贩子挤在一间大屋子内,古往今来刑不上大夫,老百姓永远吃亏。董银贤话锋一转,又问道:“你知道,郭全发给我那里放了一些资金,让我帮助他们收购大烟。现在大烟收不成了,我想跟郭全发把账结清,可是我不认识去郭宇村的路……”
不等董银贤说完,姜秉公就把董银贤的话打断:“谁说大烟收不成了?你都不看禁烟运动是一场戏,其实是演给蒋委员长看。这几年经营大烟长安城里胡司令挣钱最多,凤栖县刘军长挣钱最多。这些人绝对不愿意轻易放弃大烟经营。秉公正想跟你商量,咱们俩个干脆合到一起,先在你们宜章村开秤,见风使舵,看看官家什么动静。”
董银贤赶忙摇头:“咱吃不了那碗饭,咱挨不起众人的恶口!咱命里没钱。日子穷也能过、富也能过,关键是过得安然。”
姜秉公有些不耐烦:“我说兄弟,那里最安然?棺材里边最安然!可是人都不愿意死。这年月吃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路壕里常见饿殍冻饿而死,怪他们没本事活人!你哪个亲家我听说过,整整一个活死人!别在乎他们咋说,关键问题是咱要活着开心!”
董银贤还是摇头:“一个人一个弄法,一个槌子一个硬法。咱没有老兄的脏腑硬,咱这人心小,小炉匠开不了大铁。”
姜秉公嘿嘿一声冷笑:“明日把姜秉公推上断头台,你董银贤照样免不了挨一刀!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能洁身自好。兄弟,李明秋在长安城里被枪毙的闹剧你可能听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人生就是一头打闷的猪!不要以为你心里胆怯就不吃你的肉!”
董银贤苦笑:“哎呀,我今日算领教了老兄。不过你有你的千条计,我有我的老主意,经营大烟不是个好行当,兄弟我还是决心退出。”
姜秉公站起来,拍了拍董银贤的肩膀:“那好,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你村里偏僻,你不参加也罢,我还是决定在你家门口开秤,兄弟你总该管一顿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