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才哭哩”。
紧接着胡老二举起酒杯,邀李明秋干杯。李明秋站起来,跟胡老二碰杯,两人一仰脖子,酒杯见底。李明秋放下酒杯的瞬间,突然领悟了胡老二设这一场家宴的苦心,他不能不说几句话了,一辈子闯荡江湖,自信什么样的场面都能应对,可是这阵子却语言枯竭,找不到适当的词汇,想想,李明秋首先劝开了文慧:“文慧,听叔一句话,自古道夫贵妻荣,这辈子能跟胡大哥结为夫妻,也是你俩的缘分”。
张凤掏出手绢,替女儿擦去泪水,心下疑惑着,那李明秋跟自己的父亲同辈,文慧应当把李明秋叫爷爷才对。也不知道李明秋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主动降低辈份,反过来又把胡老二称为“大哥”,这简直乱成一锅粥了,李明秋究竟承担了一个什么角色?
可是两个男人却并不介意,端起酒杯又干了一杯,胡老二放下酒杯发了一同感慨:“明秋兄弟,咱俩年纪差不多,,别看现在门庭若市,可是年岁不饶人,得为自己的以后做点准备”。
李明秋看一眼张凤母女,随声附和着:“就是就是,咱们兄弟俩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胡老二倒满一杯酒,自斟自饮,一下子灌进肚子里,然后吃一口菜,看待应女郎还在旁边站着,脸上显出不耐烦,对那待应女郎说:“你先出去,一会儿需用你时我会喊你”。
待应女郎鞠躬,说声:“先生慢用”。然后倒退着出屋,从外边把门拉住。胡老二仍不放心,站起身,把门打开,看门外站着胡老二的两个保镖,胡老二挥挥手,让两个保镖站远点,保镖会意,远离餐厅,站在楼梯口。胡老二把门关紧,坐下来,解开衣服纽扣,倒满酒,跟李明秋连干三杯,放下酒杯,叫了李明秋一声贤弟,脸涨得通红,说了一通肺腑之言:“贤弟,老兄我目前混到这种地步,许多人为之倾慕,可是有谁能够理解,老兄我内心的苦衷?每天看起来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周围所有的人都对咱言听计从,连胡司令也让咱三分,可是贤弟你也许不信,老兄我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内心里苦恼、空虚,大家拥戴你、恭维你,其实都是为了一己私利,一旦那一天你失去了利用价值,说不定就变成了无头鬼”。
李明秋默默地听着,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感觉疑惑:长安城里的黑老大面对一个说不上至交的生意伙伴倾诉衷情,其真正的目的和用意何在?
文慧止住了哭啼,头枕在妈妈的肩膀上,似睡似醒。可是张凤却感觉到了恐惧,因为她亲自目睹了两个哥哥死于非命,知道胡老二所言绝非危言众听,这个老女婿一定嗅到了什么血腥。张凤嘴张着,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大家都摒心静气,听胡老二继续说下去。
胡老二吃一口菜,喝一杯酒,干咳一声,继续说:“胡某这一生,作孽无数,俗话说知进知退是圣贤,现今也到了激流勇退的时候”。
李明秋略感吃惊,目光将胡老二瞅定,说话斟词酌句:“年兄,隐退绝非易事,哪里是一方净土?况且,年兄还有那么多的家人、儿女,总应该替他们考虑”。
胡老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贤弟不提那些姨太太也罢,一提起那些女人不由得使人寒心,她们表面上对你唯唯诺诺,极尽阿意奉承之能事,实际上暗地里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小主意,我还没死,她们已经蠢蠢欲动,勾心斗角,千方百计地诋毁别人,抬高自己,甚至不惜一切通过儿女要挟胡某,要胡某对她们做出承诺,有人甚至还串通下人,结党营私,意欲创建自己的势力范围,这些姨太太我早都看透了,没有一个真心爱你。假如胡某明天早上死去,一场内乱在所难免”。
李明秋倒吸一口冷气,这些话也说得太直白。不过想想,这位年兄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凤开口说话了:“文慧在你家无权无势,你总该为文慧考虑”。
胡老二接上岳母的话茬,说出了自己最终的打算:“胡某这一次北上凤栖,替自己踏勘了最终的归宿,我看郭宇村那地方不错,想委托李明秋贤弟在郭宇村为老兄修一座庄园,过几年胡某干不动了,去郭宇村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