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时的人仅仅知道曼陀罗有毒,只可以外用治风湿、脚气等病;唯有内侍知道它还是一味麻醉药,只是如果说了实话,皇帝就会怀疑内侍有毒害驸马之心,所以,所以他回答说,在酒里加了一味药,这药叫‘醉仙桃’”。
说完这个故事,秦所长笑着叹了口气,又对朱笑东说:“大约你只知道,这醉仙桃有毒,能让人神志不清,其实在西方的传说中,曼陀罗则一直被赋予恐怖的色彩,因为曼陀罗盘根错节的根部类似人形,中世纪时西方人对模样奇特的曼陀罗多加揣想,当时传说当曼陀罗被连根挖起时,会惊声尖叫,而听到尖叫声的人非死即疯……”
“只是传说当曼陀罗被连根挖起时,会惊声尖叫,而听到尖叫声的人非死即疯这事未必是真,但是取醉仙桃的花瓣入酒,再加以方术炮制,让人喝了,会做出一些堪比疯子的行为来,而且,喝过一次之后,以后沾酒即会发疯,这却是事实,我……就喝过这样的酒……”
“你也喝过?”朱笑东诧异的问道,在他看来,这样害人的法子,秦所长怎会遇到?秦所长喝了之后,肯定会与害他的人大干一场的。
秦所长知晓朱笑东的意思,笑了笑,解释说:“这个是怪不得别人的,是我自己,呵呵……是我自己配制的药酒,后来,解法却是不灵了。”
香兰婶没好气的责怪说:“也是嘛,你好好的喝点酒,我们也不是不让,非要去搞那一套,这不是搬起石头打了自己的脚啊……”
秦所长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妻子的责备,是没理由反驳,也不想去反驳。
朱笑东却是想着另一个问题,秦所长既然敢自己配制施了方术的药酒,多半也是有准备的,但是秦所长却说解法不灵,那又是怎么回事?
秦所长淡淡的笑着说:“我喝了自己配制的药酒,自己当然没办法解开了,这天底下,一件事情,哪有坏人自己做了,马上又来做好人的,只是从喝了那酒之后,我就再也不能沾酒了,倘若沾得一口,便会立时作出疯子一般的丑陋之举出来,所以,呵呵……”
朱笑东不解其意,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秦所长依旧是笑了笑,很是坦诚的说道:“我的这门方术,不同于别的术数法门,我们的方术分好、坏,也就是术语所说分施、解两门,别的术数法门,好坏在于习术之人品格,同样一个术法施展出来,习术之人品格高尚,自然是以助人行善为本,若是心性低劣之徒,又可用作伤人害人之恶。”
朱笑东点头说道:“我明白,这就像一把剑,好人拿着,就算是在杀人,多半也是为了要救更多的人,若是拿在坏人手里,却自然是要去杀更多的人一样……”
秦所长不理朱笑东打岔,继续说道:“我们这一门方术之中,每个术法,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跟矛是矛,盾是盾一样,泾渭很分明,坏人学了好的,也就是解术,想要害人也不成,好人学了坏的,一旦施术,也就全是害人的,所以说,在我们这一门中,害人救人之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朱笑东笑问:“这么说,秦老前辈所习,应该就是好的这一门了?只不过秦老前辈的祖师,为什么不把坏的藏起来,只教后人好的解术呢,这样岂不就会天下就太平了!”
秦所长摇摇头,说:“我们这方术一脉,虽是名正言顺的道教分支,但是在老古时候的‘三教九流’的社会地位中,却是被视为下九流,跟巫、娼、帮、剃头吹手戏子、叫街卖糖等列为同等,是为下九流中第三流‘大神’……”
“江湖地位如此之低,有谁愿轻而易举的入门,是以方术门中,人才极为凋零,有灵性德才兼备的,未必肯入门学术,生性愚鲁卑劣之人,也未必肯收,为了不致让方术失传,以及弄懂各种施术的克制之法,好的,坏的,自然得并存并行。”
朱笑东夹着一块鱼,点头说:“说的也是,这天地间万事万物,有正,就必有邪,无‘阴’,哪里会显出‘阳’来!”
说完,将鱼块放进嘴里,朱笑东稍微动了两下牙齿,顿时,口腔里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火炭,放佛听得见火炭烧灼口腔里的皮肉,发出“吱吱”的响声,这是辣!辣味之中,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泡菜酸味,牙齿嚼鱼块,立时被酸倒一片。
这鱼做得又辣又酸,辣得像是在吞火,酸得像是在喝醋,朱笑东一时间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禁不住呛咳了几声。
这一咳,朱笑东只觉得气管里是又酸又辣,没想到,偏偏一根鱼刺却卡在了喉咙里,吞又吞不下去,咳又咳不出来,一时之间很是难受。
坐在朱笑东身边的香兰婶,赶紧替朱笑东抚背顺气,嘴里很是心痛的说道:“唉,这伢仔,看来还是吃不惯我们这乡野茶饭,赶明儿,得另外做些清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