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夺下洗剑池水,可以持有半年,在这半年之内我们不会受到追杀,还能得到入魔道士的保护,半年之后洗剑池水归他们,我们则消失不见。”
左流英的猜测大致上还是准确的,他这时不再吱声了,甚至用草帽遮住了眼睛。
杨清音眉头微皱,“我还从来没见过非入魔道士也这么贪生怕死。”
“我们贪的不是生,是内丹,如果没有重修的希望,左流英会吐丹吗?恐怕也未必吧。我们太老了,就算真有重修之法也不适合我们。杨清音,如果你能在乱世之中活下去,你会看到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和道士。好了,把洗剑池水给我吧。”
“你还自以为能从我手里抢走洗剑池水?”杨清音鄙夷地问,觉得这三个人比入魔道士更可恶。
“本来是有点担心的,可是听小左说了几句话之后,这点担心也没了——注神境界的左流英从来没有这么多废话,他总是一声不吭,最后却得偿所愿,话多只能证明一件事。他真的吐丹舍念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你的太阴之火用来对付吞烟道士绰绰有余,对付我们就太自不量力了。哦,对了,还有一个慕行秋,念心科唯一弟子,‘一念之威万敌心动’,可惜他在度劫,就算他真能度劫成功,恢复实力也得是几个时辰之后。”
小蒿对安象形怒目而视,还有一名念心科弟子居然被忽视了。但她强行忍住没有驳斥。
杨清音正想开口询问他们是怎么知道慕行秋正在度劫的,安象形已经迈步走来了,拐杖戳在地面上发出橐橐的响声,与此同时,空中的两名道士也准备好了法术,各有一团五彩光球在面前飘浮。
两人第一次施法时借助了阳光的力量,以他们真正的实力,还不能直接发出光形态的法术。
跳蚤严阵以待,小蒿和秃子只管保护自己的目标。高伏威不停地扭头看向杨清音,等她的反应与命令,殷不沉却是身子半蹲,随时准备倒在地上抱成团。
杨清音的老君魔掌手心里有一团太阴之火在微微闪烁。却没有立刻射出去,离杨清音不远,左流英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帽檐遮住了面容。似有所思,又好像只是无计可施。
安象形相信是后一种可能,右手的拐杖在地面上砸得更响。然后他伸手去触碰禁制。
那是杨清音布下的禁制,即使她有洗剑池水相助,即使她会太阴之火,一名餐霞道士怎么可能挡住星落道士?她又不是慕行秋,有念心幻术在身。
安象形的左手早已蓄满法力,这轻轻一推将会令禁制破碎,重重法术都将露出原形,然后在极短的时间里烟消云散。
本该如此、应该如此,但安象形期待的场景却没有发生。
老道士的左手悬在空中,禁制不动,他也不动,笑容僵硬在脸上,像是一张拙劣的面具。
“这不可能。”这句话是说给安象形自己听的,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这明明就是几层普通的禁制,他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发出的法力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击破禁制,反而被吞得干干净净。
他不敢再增加法力,也不敢收回手臂,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退缩可能会让敌人的法术趁虚而入。
空中的两名道士发现异常,一人问道:“怎么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安象形收起笑容,“不用。”他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相信这也是唯一正确的决定,目光转向左流英,“还是你。”
左流英稍稍推起草帽,“还是我。”说罢转身走回自己的帐篷里,小蒿紧紧跟在后面,守在帐篷门口冲不远处的秃子挤挤眼睛,她就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安象形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更大的羞辱是左流英走了,而他站在那里仍然不敢动,没有办法,他只好大笑,然后对杨清音说:“既然他没有吐丹,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实力,你为何还要用太阴之火故弄玄虚呢?注神境界的左流英,就算是望山入魔道士也照样会退避三舍。”
“谁说左流英没有吐丹,他现在与凡人无异。”杨清音冷冷地说,老君魔掌手心里的太阴之火仍在燃烧,“禁制就是我设下的。”
“不可能。”安象形重复道,比之前更加肯定,他的左臂在微微颤抖,因为他发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钻进自己体内,而他根本无从抵抗,“这绝不是你的法术,除非——”
安象形惊讶地望向营地里的幻境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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