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好。”异史君严肃地说,好像保守的母亲在挑剔女儿刚刚换上的新衣裳,不说颜色太艳,也不说样式太轻浮,就是一句含糊其辞的评判,“这样不好,你可是左流英啊!”
左流英坐在异史君的对面,目光低垂,看着桌上的草帽,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只是在想自己的心事。
站在一边准备观战的七重冠符箓师终于忍不住了,这一桌人个个怪里怪气,说是要斗法却迟迟没有出手,大话则是一句接着一句,“左流英?异史君?慕行秋?还有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假装自己是名道士了?”
“你听说过他们的名字?”龙魔扭头笑着问,只有她的名字没被提到。
“这些传说中的名字,符箓师都知道,我还知道,故事都是编出来的,望山之战我就在现场,这些所谓的强者一个也没出现,他们是用来鼓舞士气的传说,根本就不存在,遗憾的是太多的人把他们当真。”七重冠冷冷地打量这一桌怪人,“还有人借助这些名字招摇撞骗,你们不是第一拨,不过的确装得挺像,还把魔种、魔魂都抬出来的,哈,胆子不小,可是找错了对象,我们符箓师……”
七重冠还在慷慨激昂地怒斥这些骗子,突然发现听不到自己说的话了,那些财迷的口号仍然声声入耳,他的嘴巴也在正常开合,甚至有唾星飞溅,可就是没有声音发出来。他向周围看去,其他符箓师的古怪眼神表明他们也听不到斥责声了,七重冠惊惧交加。因为他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法术的痕迹,连自己是怎么中招的都不知道。
他闭上嘴,转身想跑,双脚却像生根一样,一步也迈不出去。
“你怎么向天生的瞎子说清颜色?怎么用手势向天生的聋子描述声音?”异史君的感慨本来就多。在止步邦憋了多年以后,倾诉的渴望更强烈了,“鲜花就在眼前,雷鸣就在头顶,对他们来说却都毫无意义,一名符箓师尚且如此。何况这些普通人类?”
异史君瞧向那些排队领金的人,他们正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从罐子里拿到金子的人只注意一件事,自己的金子有多大。比别人的小就垂头丧气,比别人的大就兴高采烈,好像又多拿了一块。
“眼睛看不到,鼻子可以嗅闻花香,耳朵听不见,手指可以触碰窗纸的震动。”秦先生开口了,他像学童一样规规矩矩矩地坐在桌角边,说话声也平平淡淡。魂魄显然还没有完全归身,“犯错的可能是描述者,而不是瞎子和聋子:你明知道他们无法领会颜色与声音。为什么非要生硬地灌输呢?换一种方法,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同样能传递信息。”
异史君张口结舌,过了一会才说:“你就是这么对待保护者的?怪不得慕行秋弃你而去。别以为你轮回过几次,就比我更懂这些小虫子,瞧见没。我用一只罐子就能……算了,现在的你与瞎子、聋子没有多少区别。说了你也不懂。左流英,先说说你为什么背叛吧。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说就好,我不瞎,也不聋。”
“修行。”左流英的确没有拐弯抹角,甚至没有辩解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背叛”。
“嘿,果然是左流英,道统会帮你提升内丹吗?不不,我说错了,你已经退出道统,绝不会再寻找他们的帮助,嗯……你也看上了魔族的力量,察形之镜吸收魔魂与魔种之后,沈昊会允许你先从中分一怀羹,对不对?”
异史君自认为猜得没错,左流英却摇摇头,沈昊说:“左流英肯帮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事后允许他进入察形之镜与魔族一战。我会暂时允许魔魂与魔种融合,持续三瞬,就是三次眨眼的长度。”
异史君又一次张口结舌,然后他对龙魔说:“左流英打不过魔族,咱们打不赢这场斗法,还是算了吧。”
龙魔笑道:“别急着认输,我有一个建议,可以让这场斗法更公平一些。”
“他们两个正占据优势,干嘛同意你的建议?”异史君问。
“先让我说出来,然后由他们自己决定。”龙魔笑吟吟地看着左流英和沈昊,“正常斗法的话,我和老君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是正法斗法会毁掉至少半座皇京,死伤无数,慕行秋在外面的魂魄会落入险境,魔种会躲得更远,魔魂就只能再度轮回,等他觉醒,至少是十年以后。”
沈昊道:“第一条理由就已足够,我和左流英都不想殃及无辜者,说你的建议吧。”
龙魔向秦先生点下头,拿过酒杯,手指在上方轻轻划过,一条细细的酒线从杯中升起,落在桌面上画出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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