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紧,真喜得赵官家拍案而起!难怪宗弼要主动提出停战,合着是紫金虎搅了他的后院!真是天赐良机!
就这么着,也没闲功夫去责备朱胜非,命人火速将此消息传递到前沿!
兴元府
川陕宣抚处置司,偏厅,徐卫故意不戴幞头,斜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张浚、马扩、张庆三个人都在。后两个倒没怎么样,只有张德远不时打量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宣抚相公,不管如何,使者是客,相公为何……”
“你说我光着脑袋见客?”徐卫问道。张浚点点头,衣冠不整,是对客人的不礼貌。
“那得分人,如果今天是夏主派出的使者,我自然按礼节接待。任得敬算甚么东西?陕西叛徒而已,他派的使者,我有必要正式接见么?”徐卫笑道。
张浚一想,也是,任得敬叛国,甚至将自己的女儿献给夏主,而且他此番派人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算了,随徐宣抚去吧。
不多时,只见一人在小吏引领下,昂然而入!约莫四十左右,一身党项人装扮,头顶毡帽,嵌了块玉,耳后两侧垂着辫子,衣服左祍,那张脸一看就讨人厌!倒不是长相的问题,而是表情出了问题。你昂然而入就算了,怎摆出一副正气凛然,好似兴师问罪的架势?
“某,任得仁,受族兄大夏静州都统军任得敬差遣,特来见徐太尉。”任得仁立在厅中,就拱了一下手,腰都没弯一下。而且语气生硬,十分扎耳。
马扩是搞外交的,对这些事分外敏感,当即就问道:“若说你是党项人还罢,既是汉人,当知礼仪。不然,怎作得使者?”
不料,任得仁一句话噎得徐卫等差点闭气:“在某眼里,无分番汉,只知是夏臣。”
张浚拉长着脸,冷声道:“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夏臣!你兄任得敬这些年可顺遂否?听说当年他以女献夏主,生当今夏主,可算国戚了。”
任得仁听出他有讥讽之意,也不介怀,笑道:“我兄之女,如今已贵为国母,兄长自然顺遂!不劳多问!”
张庆眉头一挑,问道:“任得敬派你来,所为何事?”
任得仁略一酝酿,洪声道:“相信诸位知道,今有反国之贼萧合达,聚众作『乱』。我兄受夏主诏命,领兵平叛。此,本为大夏之内务,不知贵方缘何牵连其中?”
张庆故意装糊涂:“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哼,这位官人何必相欺?你们西军趁我内『乱』,出兵袭取麟府,又夺了洪龙二州,甚至在古乌延城驻兵,又干预我兄进攻夏州,这桩桩件件,明白无误。在下此来,只想问一句,陕西方面是想相助反贼,与我朝决裂么?”任得仁“义正辞严”地问道。
徐卫继续喝他的茶,耍嘴皮子的事,自有下面三位替他代劳。
“我先说清楚,麟、府、丰三州,晋宁一军,本是我大宋之领土,我军取之,名正言顺,鬼神钦服!”马扩厉声道。
任得仁却丝毫不惧:“昔年确是你国之土,然已割予大金国,大金国又还赐我朝,怎能算是你方土地?”
扯这些弯弯绕,谁扯得过马扩?人家是干什么的?
只见马子充一声哼笑,不屑道:“你莫非不知道如今北夷正大举南犯?他们已然撕毁和议,既然如此,他们赐给你们的土地,还能作数么?”
徐卫越他说完,转过头来之际,点头赞许,说得好,说得好!
任得仁一时为之语塞,此时又反应过来,对方一直没让他坐。遂愈加愤恨,抢道:“且不说麟府,洪龙二州,该是我之故土,西军为何窃取?”
“故土?你真在说故土?”马扩追问道。“若论故土,当以汉唐为正!若依汉唐之疆域,你家还剩几寸土?”
任得仁大怒!这分明是胡搅蛮缠!但他总算念着这是在人家地盘上,不便发作!猛吸两口气,忍下怒火,沉声道:“这些都暂且搁置,日后再计较。眼下,我兄率军平叛,贵方环庆军进驻古乌延城,在我大军行将进攻之时,出兵威胁,这是何道理?”
张浚、张庆、马扩一时都不言。因为这个事,你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
任得仁见状,步步进『逼』道:“贵我两方,虽然有些摩擦,但终究还不是兵戎相见。如果陕西方面,执意勾结反贼,『插』手我内务,则大夏将视为……”
“哈哈!”徐卫突然大笑。
不止任得仁变了脸『色』,连堂下三个下属也纷纷侧首。
因为没有介绍,任得仁只能猜测他就是徐卫,因此问道:“官人为何发笑?”
“我笑你这话说得不着边际!”徐卫朗声道。
“为何不着边际?”任得仁又问。
“我来问你,这几年,我是否不断释出善意,尽力与你们恢复联系,争取改善双边关系?”徐卫问道。
任得仁无法否定,只能点头。
“我在缘边开多处榷场,跟你们作生意,又使者不断,不是问候,就是送礼。你们是怎么干的?居然敢在边境上集结军队!你们想干什么?吓唬我?”徐卫喝问道。
任得仁倒沉得住气,面『色』不改道:“虽然贵我两方恢复往来,但须晓得,我朝乃大金国之藩属。”
徐卫觉得没必要再跟他说下去,摆手道:“行了,你来是想跟我们讲理,可问题是,你们先无理。所以,回去告诉你兄长,萧合达已经自请附庸,他如果发兵攻打,西军决不会坐视不理!”
见对方把话说得这死,任得仁也感觉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但念着自己的使命,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兄长之所以派遣我来,就是希望先说理……”
“理?”徐卫霍然起身,扬起一支拳头,“我告诉你,这就是理!昔年大宋与女真结盟,但北夷转过头来就发兵侵宋!哪来的道理?所以,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
任得仁脸『色』铁青:“那太尉是执意要与大夏为敌了?”
“哼,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今天,来的是夏主的使者,我或许客气一些。但任得敬算甚么东西?不过是我陕西一个叛徒!鲜廉寡耻之辈!背祖求荣之徒!他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徐卫怒道。
堂上张浚、张庆、马扩等暗呼痛快!就该这么骂!
任得仁再也呆不下去,索『性』连礼也不行了,直接道:“那一切后果,请太尉自己负责!”
“不送!”徐卫大手一挥。
任得仁咬牙切齿,拂袖而去!马扩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道:“太尉,这厮一回去,任得敬怕是要气得七窃生烟呐!”
“那又怎样?你若发兵进攻萧合达,就还得防着环庆军北上!反正,够他头疼的了!”张庆嗤笑道。
倒是张浚有些忧『色』,道:“太尉,我们扶持萧合达,必然使西夏震怒。而党项人又是女真人藩属,金国会不会有所反应?”
“那几乎是肯定的,女真人不会坐视不理。”徐卫点头道。但话锋一转“不过却也无妨,女真人能作出的反应,无非就是,要么派使者质问,这个没谁鸟他;要么就派兵报复,这个也无妨。他想从河中府打入关中,现在几乎不可能了,想从河东打入麟府,可能『性』也不大。最有可能的,就是从燕动直接发兵,进攻丰州,再沿黄河而下。但我们有府州在手,他便是发十万大军又怎地?”徐卫笑道。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