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之外呢?”赵桓又问,殿下一片沉默。赵桓见状,强撑着站起身来,在内侍搀扶下,往内而去。
十月十六,镇江府。
镇江距离杭州不到六百里,但杭州城中的剧变还没有传到这个昔日的行在来。镇江因其地理位置特殊,再加上从前曾经是行朝,因此极为繁荣。此时,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百姓们仍和往常一样,该干啥干啥。
一辆马车飞快地驶进了南方,但到了街上,回为人群密集的缘故,不得不放慢速度。车里坐着的人不住催促,急得车夫也只好连声吆喝。车在城里行了许久,车夫问了多次的路,最终才到一处所在。
门匾上写得分明,两浙宣抚司。到了这里,车夫心里不禁嘀咕,这道人却是奇怪得紧,你一个方外之人,到衙门来作甚?莫非要申冤?即使如此,你也应该去找提刑官才是。
车帘掀处,一名道士跳下车来。他身上的道袍脏『乱』不堪,头发散『乱』,脸上也是团团污渍,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道长,小人可是把你平安送到了,这就得回去交差。”车夫等他下车以后说道。
这人正是徐良,他逃出宝石山以后,向北到达余杭。他估计太上皇会派兵来追,因此不敢走官道,专拣小路走,足足转了两天,才到杭州北面的湖州治下武康县。说来惭愧,堂堂参政知事,走到武康时,已经是山穷水尽,饥渴难耐。他既不敢去馆驿,又不肯学出家人去化缘。吃饭尚且是问题,更不用说赶路!
此时,他开始琢磨,如果步行去镇江府,自己身上一文钱没有,估计走在半道上,就得作饿殍。思来想去,他去找了一个人,武康知县。本地的知县,是他父亲在世时,一名老下属的儿子,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当徐良以“游方道人”的造型出现在武康知县面前时,对方惊诧莫名,并告诉他,行在来了公文,现在各州县都画影图形,正捉拿你呢!恩相,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徐良一听,知道瞒不过,遂将事情合盘托出,请求帮助。那武康知县哪里肯信?徐六无奈,脱去道袍,『露』出身上所穿黄袍,以及天子御笔亲书的勤王诏。武康知县大骇,对袍而拜,急忙赠给盘缠,又派了一辆马车送他往镇江。徐良很感激,一个小小的知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助他,难能可贵!
两浙宣抚司虽然就在眼前,赵点八成也就在衙门里,可徐良不敢贸然进去。看时间,很快就会到午饭点,官员们应该都会散值出来,近的可以回家吃饭,远的也可以找个馆子。
他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像出家人,便盘腿坐在街边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哪知,刚坐下,旁边一个乞丐就拿打狗棒捅他,喝道:“你这道士好不晓事,如何来抢我地盘?”
徐六不知该哭该笑,起身挪了一段,继续盘坐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他根本不在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衙门口。
估计等了有半个时辰,衙门里开始有官员出来。都是些青袍绿袍,一个红袍都没见着,更不用说赵点了。又过一阵,已经不见有官员出来,徐六有些耐不住了,赵点是不是不在衙门?
正当他疑『惑』时,只见一顶官桥停在了衙门前,轿上下来的人,身着紫袍,仔细一看,不是赵点是谁?[]宋阀660
徐六不假思索,立即起身上前!
“相公留步!”这句话刚出口,他就被赵点的随从挡住了。
“去别处乞食!”随从厌烦地喝道。
赵点回头看了一眼,堂堂宣抚使,怎会把一个游方道士当回事?所以,赵宣抚很快就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但刚登顶台阶,他就停住了,再次回过头来,打量着徐良。而后者,也直视着他。
片刻之后,赵点折身返回,道:“倒是饿了,罢,先回府。”语毕,又钻进了轿子。
徐六会意,等他起轿以后,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也不知转了几条街,最后在一处大宅前停下,赵点下得轿来,还张望了一番,看到徐良之后,神『色』如常,吩咐道:“你们去吧。”
轿夫和随从自去,赵点不也理会徐六,径直朝家里走去。徐六站在街边,赵府一门人随后下来道:“道长,请随我来。”
进了赵府,也无暇观光,便在那门人引领下,穿过前堂,直接到了后头,最后进了一处所在,房中陈设有书籍,想是赵点的书房。门人将他领到这里后自去,徐六猜测着,稍后赵点会怎么对他。太上皇必定在他之前,已经有命令传给赵点了。
不一阵,听得外头脚步声,徐良回头望去,只见赵点匆匆进来。这位昔日的秦凤帅不知道是不是在江南安逸之地呆得太久,身材发福,挺着老大一个肚子,将官袍撑得浑圆。只是那黝黑的皮肤,和锐利的眼神,还残留着西军大帅的威仪。
“赵宣抚。”徐良拱手道。
赵点没还礼,径直到书案后坐下,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对方,稍后,冷声道:“日前接到朝廷明令,若遇前参知政事徐良,立即逮捕,押解行朝。徐参政,你有什么话说?”
“你若是要逮我,在宣抚司门口就可以动手了。”徐良镇定道。
赵点颔首道:“没错,此事让人好生费解,你堂堂参政,清河郡王之子,如何落到朝廷发文通缉的下场?”
徐六未语先笑,长叹道:“赵宣抚可知发令给你的是谁?”
“当然是圣上!”赵点毫不怀疑地答道。
“哪个圣上?”徐六这句话,问得赵点有些找不着北。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皇帝只有一个人,还能是哪个圣上?
“徐参政什么意思?”赵点拉长脸问道。
徐六不废话,一把扯上的道袍!赵点脸『色』一变,勃然起身道:“徐逆!我容不得你!”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