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和,大人说的莫非是柳姑娘?”方以智疑惑道。
李景一拍额头:“对,陈大虎派人送她进京时,好像说过她姓柳,不过我问她时,她却说自己叫杨爱。”
沉吟了一下,李景道:“想必她的本名叫做杨爱,到了我府里,不敢再用她自己取的名字。”
“大人刚才说的陈大虎莫非是浙江布政使陈大人?”方以智问道。
李景点点头:“就是他。”
方以智道:“去年陈大人任南直隶布政使时,曾在秦淮画舫带走了四名女子,说是送给首辅大人,这四名女子在秦淮一带皆是艳名四播,但唯有柳如是柳姑娘跟张溥和陈子龙过从甚多。既是陈大人送给首辅大人的丫鬟,而且跟张溥,陈子龙熟识,那必是柳姑娘无疑。”
李景看了看方以智,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你是想隐晦的告诉我,这个杨爱是陈大虎强索来的么?”
方以智忙道:“晚生不敢,不过陈大人此举在江南反响极大,令他的官声大为受损。”
李景笑了笑:“想必还有人说我派人到青楼歌坊强索妓女,荒淫无耻吧?”
方以智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李景摇了摇头笑道:“你不用替人掩饰,你们这些文人的性子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各个以文采风流自诩,明明是想狎妓寻欢作乐,偏偏打着吟诗作对的旗号,在那些姑娘面前作文吟诗,亦或是褒贬时弊,显示自己的才学,以期打动姑娘的芳心。说白了,就是不想去付那嫖资。
杨……柳如是这样年轻貌美并且有一些文采的青楼女子,正是这些文人追猎的对象。
不想陈大虎派人把这几名姑娘强行带走,这些文人自是忿忿不平,我不用去听,也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等他们得知这几名女子被送入京城,送到我府里之后,便以为是我的授意,不用说,自然是什么样的骂声都跟着来了。
文人的这个劣性延绵了数百年,我根本没必要跟他们生气,否则的话,他们又怎能如此安稳?”
“啊!”听了李景所言,方以智顿时愣住了。
方以智有心替文人辩驳,不过琢磨了一下李景话,忽然发现李景说的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见方以智无言,朱由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兴国公说话直白,满嘴你啊我的,跟一个平头百姓似地,就以为兴国公没有学问?”
方以智不置可否,显然是默认了朱由检的话。
朱由检摇头笑道:“呵呵,其实兴国公读过的书绝不比你们少,你们可能不知道,兴国公乃是节寰公的学生,节寰公的得意弟子,读过的书会比你们少?
你以为兴国公像那些文人一样,整日无所事事,没事儿说话咬文嚼字,说一句话还要考虑什么典故出处。
兴国公每天要处理多少大事?要见多少人?哪有闲工夫去琢磨什么典故?兴国公说话直白,大家一听就懂,这样说话就节省了大量时间。
至于兴国公不自称本官,那是不想用官职压人,这样大家说话能放得开。
你们这些人啊,要是能把心思用到正经地方,兴国公何至于殚心竭虑寻找人才?”
被朱由检一顿教训,方以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半响方才向朱由检躬身一礼:“皇上教训的是,学生知错。”
说完又冲李景深施一礼:“学生不知首辅大人深意,还请大人包涵。”
李景笑着摆摆手:“皇上刚才这番话是抬举我,我还真没你们这些人有学问。”
朱由检笑道:“朕刚才说的可是心里话,要说吟诗作对,你可能不如他们,可要论治国理政,大明谁有你这般能力?
朕登基十年,除了拿下魏忠贤算是朕的政绩,其余可谓一事无成。可你呢,执政才一年零几个月,大明便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试问大明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什么是学问?朕以为你这才是真学问,他们这帮人整日针砭时弊,不过是夸夸其谈而已。”
听朱由检如此推崇李景,方以智不由目瞪口呆。
方以智知道朱由检现在已经失去了权力,按说朱由检应该恨李景恨得咬牙切齿才对,就算受李景胁迫,要附和李景说话,那也用不着说得这么露骨,这简直就是在拍李景的马屁。
而且看朱由检和李景两人神态亲密,根本就不像受胁迫的样子,难道说朱由检真的甘心舍弃手中的权力了么?亦或是李景的手腕高到朱由检连反抗的念头有不敢有了么?见方以智凝神沉思,李景笑了笑道:“好了,说了这么多话,想来你已经放松下来,下面咱们说话,你尽管畅所欲言。我听杨……柳如是说你见识极明,是有真学问的人,而且你敢说真话。那么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大明现在还有哪些弊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