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叔乃是当今圣人的外甥,我朝又一向以军功最重,自然要去宫中做宿卫了,以小二叔的本事,恐怕用不了几年,我薛家又要再出一位大将军呢。”
薛绪却笑道:“恐怕要让二伯失望了,两条路我都不打算走,小子惫懒,不打算做官。”
薛仁贵爷孙三人一愣,“不打算做官?难道想回河东打理家业?小子啊,咱们薛家并不缺能打理好家事的家主,却缺少能官居一品的朝堂大员啊!你一身天授的本事,莫要荒废了。”
薛绪却道:“薛家的家产小子一分不要,早晚都是大哥的,至于回河东老家,我更是没什么兴趣,只是小子这一身的臭毛病,若要进了官场其实一点都不合适,别说什么官居一品,能侥幸活命就算是圣人宽宏了。”
唐朝当官太难,各种规矩也太大了些,比如早朝迟到三次就要丢官,穿衣服稍微不那么严整一点就要被御史弹劾,早朝的时候如果吃口早饭被发现了就要流放,下放的时候居然还有规定吃饭的时候能吃多少肉,工资低任务重,反正就是各种不痛快,对薛绪这样的人来说,恐怕还真是三天用不了就要砍头了。
薛礼脸一沉:“哼!你虽然从小放浪形骸,但在外面一直都很有分寸,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想不到,你居然荒唐到了这种地步!这也不想那也不想,那你想干什么,做个纨绔子弟混吃等死么?”
薛绪苦笑道:“二伯,我要是真的去当官,这一身的天授本事才是真的浪费了,侄儿以后想做个商人,恐怕如果我去做生意的话,能做的事情要比当官多的多呢。”
薛礼一拍桌子,胡子都起飞了,老将军含怒一掌直接把这上好的檀木桌子给打的粉碎,怒吼道:“你作为我河东薛氏最聪慧的子弟,却要去行那卑贱的商贾之事?”
薛绪无奈,连一向疼他的二伯都如此的怒不可遏,真不知道到时候如何跟他老爹说。
可是这官,薛绪却是一定不会去当的,不仅是因为唐朝当官的规矩多,更重要的是,他十分清楚未来三十年朝堂上将是何等波谲云诡的局势,自己虽说见识眼光远胜古人,但要说腹黑心狠和政治手腕,怕是他拍马也比不上了。
更何况,如果做官,最多做到宰相或大将军,武媚娘则天之前杀的宰相和大将军难道还少么?倒是做个商人,说不定能提前将资本主义弄出来,未必就不能跟这女人掰一掰手腕。
可是这些话,却是没法跟二伯说的,难不成给他讲讲资本主义的力量?又或者,告诉他当今皇后三十年后会成为女皇帝杀光李家皇族?
为了不被当作精神病,薛绪只有沉默以对。
就这样,薛绪和薛礼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足有七八分钟,本以为二伯要家法伺候,可不成想,最终居然化做了一声叹息。
“唉!从小你就有主见,二伯知道,你心里压着担子,却不愿意说,但不管做什么都有分寸,你要做什么,二伯不拦着,滚吧,别在这气我了,想想怎么过你爹和你娘的那关,看他们不打折你的腿!”
薛绪一愣,这意思。。。。二伯这一关就这么过了?
看着二伯的眼神,确实不像是气话,反而看出些对自己的信心,一时间大喜过望,捧着薛仁贵的脸就亲了一口,欢天喜地的滚回家去了。
直到他走后,薛仁贵之子薛讷才道:“爹,二郎要胡闹,您怎么就答应了呢,这天底下哪有不去做官反而去做商贾的道理?”
薛礼沉默半晌后,道:“讷儿以为,小猴子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薛讷一愣,略加思索道:“二郎他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却没有少年人的恃才傲物,做事从来都是谋定后动稳扎稳打,从不轻浮,浮躁,有时候让孩儿觉得不像是个少年成名的弱冠,倒像是孩儿这般年纪的呢。”
薛仁贵闭目,沉思良久,道:“这孩子。。。他是头冢虎啊!不动则已,一动则雷霆万钧!而且虽然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我却看得出来,他身上一直都背着很重的危机感和压力,是一定不会拿自己前程开玩笑的,恐怕,这孩子已经什么都想好了。”
嘶~~~冢虎?!
所谓冢虎,是指爬在岩石上的饿虎,随时准备扑击下来狩猎,不动则以,动则一击必杀!而以薛讷的学识又怎会不知,这两个字,历史上可是专属于西晋太祖司马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