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看着儿子满头汗,心疼帮他擦汗。芈璊还是懵懵懂懂,她天真的问道:“若是不破,当如何?”
“务必要破,真若不破,那便再砸。”熊荆无奈道,他恨不得自己亲砸,可惜力气太小。
“吉时至,请太后、大王、璊公主……”工尹刀奔了过来,下水那么多大翼战舟,可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让他如此紧张。“……就礼。”
船坞那边巫觋已经在祭祀河神和海神。有些尴尬的是,这里是淮水水神的地界,却要祭祀东海海神禺虢、南海海神不廷胡余。可造船厂就在淮上旁边,尴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身为楚王的熊荆亲向淮河水神、东海、南海海神祭酒,而后在巫觋的祈祷中将两块美玉掷入淮水之中。之后,才是他额外安排的掷瓶礼。
群臣的注视下,小步行至船坞的赵妃很是从容,她抓起悬挂在舟艏的瓷瓶用力掷向船身,‘咵嚓’一声,瓷瓶尽碎,瓶里装着的楚沥溅满舟艏,与此同时最后数根缆绳被船匠斩断,海舟徐徐后退,在船坞里带起一阵波浪。
“母后,赐名。”赵妃忘了赐名,熊荆不得不悄声提醒她。
“吾为汝赐名少司命。”赵妃脆声喊道。这时候少司命号在滑道上越滑越快,最后‘哗——’的一声冲进了淮水,激起一股巨大的浪花。
少司命级海舟的设计存在一个缺陷,其底舱深度(即最下层炮甲板到内龙骨的高度,对少司命级来说,是其主甲板到内龙骨的距离),应该是船宽的一半。少司命级船宽六米,底舱深度应该是三米,可现在底舱深度是三米七五,超了七十五厘米。
好在少司命级最下层炮甲板就是主甲板,上面再无累赘,加上底舱有四十吨生铁压舱,重心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数字计算是一回事,看到船四平八稳的飘在水里熊荆才最终放心。
“吾为汝赐名……湘夫人。”抓着瓷瓶的芈璊看着弟弟有些不安,幸好熊荆目光转了过来,对她用力的点头,她才笑了一记,将手中瓷瓶用力推向船艏。
‘邦!’瓷瓶竟然未碎,然后又荡了回来。着急的芈璊抓住瓷瓶再推,这次瓷瓶终于碎了。
“我晕!”熊荆的小心脏不自觉抖了一下,辛辛苦苦造了条海舟,没想到……
“王弟……”芈璊手斜伸着趋步过来,她要哭了。她记得刚才熊荆说过,瓶不碎就是不吉。
“无事无事。”熊荆不由得安慰起这个亲媭媭,可眉头依然皱着。
“荆儿。”赵妃看向皱眉的儿子,低低喊了一句,示意他不要皱眉,要高兴些。
此时湘夫人号和少司命号一样,静静地从滑道上滑下去,最后安安稳稳的飘在水里。两艘海舟都顺利下水,在场的朝廷大臣、舟师将领、准备学习海舟术的航校学员、造船的几百名船匠,还有随行的寺人宫女全都在喝彩雀跃。楚国终于有海舟了,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唯。”熊荆极力让自己高兴一些,又安慰芈璊道:“说不吉不过是哄骗你的……”
“王弟岂能哄骗于我。”芈璊泪掉得更厉害,她挣脱熊荆的手躲到赵妃身后去了。
“大王,”公输般趁机过来揖道。“桅杆已经吊上了,其余……”
两艘船都只有桅杆,没有索具、横桁、绳索,船帆更是没有。熊荆道:“让彼等一起装。”
熊荆嘴里的彼等就是航校第一批学员,这些学员分成两个班。一个班培养水手、船长,学员多是舟师将领子弟,楚人越人皆有;另一个班培养导航员,全是十多岁的少年男觋,全是楚人。装索具这种事情自然是水手班的学生上。
“臣知矣。”公输般答完就想走,熊荆又喊住了他。
“舟帆如何?”船帆缝制是件大事,熊荆一直惦记,可一直没有亲临现场去看。
“禀大王,舟帆已缝好。”公输般答道。
“去看看。”海舟顺利下水,熊荆现在想去看缆绳、索具和船帆。
缆绳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索具同样如此,真正没底是船帆。船航行于海,动力全靠帆,而帆不可能织出一整面,当下一匹布宽不过两尺二寸,再宽也宽也就五十厘米,所以要一条条的把麻布缝起来,缝的好还好,缝不结实风一吹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