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蒙古马或者戎马(河曲马),谁知熊荆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两种马,他要的是西亚马和巨蒐(大宛)马,可这样的好马一出现草原就会被人抢走。
“为何要草原马?”熊荆反问。“草原公马体重不及一千四百楚斤,反应极其极其木纳,越障碍能力又低下。楚国本就缺马,养戎马、养草原马,还不如养一匹真正的好马。”
熊荆总结出来的理由其实也是骑兵总结出来的理由。穿锁子甲之前,马的体重轻一点或许还能忍受,但对驾驭指令缺乏反应才是致命伤。
“大王缪矣。”胡耽娑支满脸苦涩,“大王可曾听说穆天子西行?”
“然。”熊荆点头。
“穆天子西行见萨卡之女王,不为求玉,乃为求马。不以巨利,不能得马;不以大军相护,月氏、匈奴定会劫掠良马。”胡耽娑支痛心说道,让人分不清是实情还是要价。
“那便……”熊荆看向身边的几个臣子。
“大王,若非良马,焉能售他人钜铁?”市令觉得胡人这是在要价。
“大王,若是普通戎马,自可市于赵国。”马尹也道。
“大王,可让彼思虑数日再做商议。”关吏也觉得胡人是故意要把马说的珍贵。
“良马便过几日再议。”熊荆说完看向集尹,集尹听了半天见大王看向自己,赶忙奉上一些黄色粉末,这是硫磺。
中原并不产硫磺,但,西周之时曾以硫磺作为彩陶颜料,可惜很快又被石黄、雄黄、藤黄代替。靠着陶工口口相传的记忆,集尹终于搜罗到半斤曾经用作颜料的硫磺。
“这是硫磺,多产于火山之旁。”胡耽娑支细看硫磺的时候,熊荆开始说话。“你只要找几个人,带几把耒耜便能装好运来。运到郢都,十斤硫磺换一斤钜铁。”
“这……”硫磺胡耽娑支并没有见过,可相似的东西他听说过。“大王,怎么能十斤换一斤?如果真有此物,也当一斤换一斤,如果此物稀有……”
“有何稀有?”熊荆本来是想从海上运入硫磺,现在既然胡人来了,那顺便买一些先铸几门大炮也无不可。“火山近处全是此物,不佞要你买入此物,只因楚国无火山而已。”
“那也当一斤换一斤。”胡耽娑支强笑。
“钜铁要采于铁山,木炭要伐于森林,还要运到郢都冶炼。人力、物力、损耗、工匠、花费甚多,硫磺只需装于火山近处,岂能一斤换一斤?”熊荆有些不悦,钜铁以市价乃以金计,这样换硫磺实在是吃亏,且贩运玉石的商队忽然运输硫磺,运来的数量极为有限,最多也就试验,但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全天下都找不到硫磺。
“敢问大王,良马一匹可换多少钜铁?”胡耽娑支碍于熊荆的不悦不敢再说硫磺。
“若是种马,可一斤换一斤;若仅是两千斤之良马,也是十斤换一斤。”熊荆和关吏对视一眼,关吏如此说道。“若是汗血公马,两百斤换一斤;若是汗血母马,百斤换一斤……”
贸易上的事情关吏和市令最为熟悉,接下来的讨价还价熊荆就不参与了。这些人走后,并不抱什么希望的马尹道:“大王,胡人真能运来良马?”
“一柄宝刀据说在草原上值数十金,胡人虽炼不出宝刀,我楚国的钜铁也要好过中国铁。”
“中国铁?”马尹集尹同时诧异。
中国的概念在先秦乃至两汉时期,都是指中原地区。《史记·货殖列传》上说:‘陈在楚夏之交,通鱼盐之货,其民多贾。’即陈郢在中国的边沿,陈郢以南不能说是中国;唐代王勃的《滕王阁序》上说:‘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即在唐代,南昌处于中国的边沿,南昌以南不算中国。
中国的概念要到明清才与后世的中国完全重合,但熊荆说的中国铁是古代西方的概念,罗马人普林尼误以为产于印度北部的坩埚铁产于更东方的中国,故称其为(ferrum.Sericum;即赛里斯铁、丝国铁)。为了垄断贸易,波斯商人一直让地中海世界的希腊人罗马人搞不清赛里斯国在哪。据说,亚历山大征服印度时曾得到几吨中国铁,奉为至宝,可见这个时代印度坩埚铁已经行销西亚地中海世界,粟特人找过来是有原因的。
“一种天竺铁,类似墨炉钜铁,想来价格极为昂贵。”熊荆想当然的道。丝毫未觉这次贸易给楚国带来的巨大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