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终于不再是帐篷覆盖的正寝一如之前那般奢华,熊荆端坐在王位上,眼睛瞪着胡耽娑支。“……不佞年幼可欺,蠢笨如猪?”
“小人不敢。”胡耽娑支听说熊荆回来了,一回来就召见自己,但见了人才知道情况不对。
“那这是何物?”熊荆把臣子捡回来的小半个琅玕之实放在案上。
“此乃琅玕之实。”胡耽娑支看了一下,毫不迟疑的答道。
“左右!”熊荆喝道,“拖出去打二十棍。”
“大王、大王!”胡耽娑支没想到熊荆要打他,起身就要呼喊,但环卫二话不说就把他架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了胡耽娑支杀猪般的惨叫。
“楚王这是……”齐王田建此时也在正寝,他还是对不死药抱有期望,生怕把胡耽娑支打坏了两位化人不给自己配不死药。
“这是琅玕之实?”熊荆举起岸上小半块果子发笑,而后脸色一沉,恨道:“这是石榴!”
“石、石榴?”谁也没听过的名字,唯左史急忙将石榴二字记了下来。
“然也。”熊荆剥了一颗果粒,见齐王眼馋,当下把剩下的小半个石榴全给了他。“此西方所产的一种果,如橘。一年开一次花,一年结一次果。胡人以为我愚……”
熊荆正介绍着石榴是什么东西,齐王建却在猛吃石榴,他最后连皮都吞了下去。
“齐王……”看着齐王狼吞虎咽的样子,熊荆很想笑。
“咳咳……”终于,吃完石榴皮的齐王咳嗽了两句,喝了一口椒浆才道:“寡人生平吃果无数,尚未见此、见此……”身后的正僕相告了一声,齐王建才道:“见此石榴也。不知那不死药……”
“禀大王,”环卫趋步进来,“行刑已毕,敢问大王……”
“带他上来。”熊荆沉声。而后又看向齐王、以及齐王身后的僕臣和史官:“不佞有言在先,化人所献并非不死之药,齐王欲食,不佞不做阻拦。然若……”
不死药吃死人史书上见多了,如果不死药是大麻,吃死人倒是不会,但熊荆还是有言在先。
“楚王勿忧,寡人欲食不死之药,若万岁而去,不迁旁人。”田建说完又看向身后的齐国史官,“你等记下,食不死药乃寡人之意,与楚王无涉。”
“大王、大王……”胡耽娑支被架了进来,二十棍虽不致命,但也够痛。
“下次若再敢拿一个破石榴哄骗不佞,不佞必要砍下你的头!”熊荆杀气逼人。听闻‘榴’这个音节,胡耽娑支的身体禁不住抖了几下。
石榴原产于中亚、西亚,栽种历史已有三千多年,传到中国是西汉。‘榴’是波斯语,汉朝人称呼石榴为安石榴。这个时代外来东西多以对音相称,比如张骞从中亚带回的马其顿军乐,李延年改编成乐府二十八曲用于边军之前,曲子就叫做摩诃兜勒。
胡耽娑支一听到‘榴’便是一个激灵,他以为熊荆在真的见过石榴。
“不佞知道你献的不死药为何物。”熊荆冷笑。“何谓不死,大麻而已。既然母后已买下此物,买卖已成,不佞无意反悔,然多赐的十万斤钜铁不佞必要收回。去把那两个化人叫来,齐王欲食不死药,速速给齐王配好。”
钜铁十万斤,也就是二点五吨,二点吨造成钜甲,卖出去不过百余金而已,若计成本,仅仅值数千钱。熊荆不在乎这点钱,他在乎的是马匹和硫磺。
“小人,”胡耽娑支屁股发疼不敢落地,只能半趴在案上说话。见他这副模样,熊荆道:“找两个竖子抬他回驿馆。还有,今日起驿馆一切开销由其自负,与王廷无关。”
熊荆就这样把胡耽娑支打发了,可一会他又被抬了回来。他是翻译,没有他本钵骑知与熊荆无法交流。本钵骑知还是当日入郢都时的那副打扮,一看到他那副模样熊荆就想起了西方神父。这个神父手上的月牙铲柱得水泥地‘咚咚’响,口鼻间呼哧呼哧的吹气,胡子一抖一抖,看得出来他很气愤。他身后是年轻的迦奴半,他到底是年轻,熊荆目光怒视过来时,他对视一会就选择了闪避。
“大王,”本钵骑知话后,胡耽娑支连忙转译。“圣使、圣使……言,大王不敬光明之神阿胡拉·马兹达,圣使不为大王配不死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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