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象师已经让大象跪下,象身上垂下了木梯,熊荆踩着木梯就坐了上去。
“哞——!”大象又鸣,肉山一样的身躯一阵耸动,然后才缓缓前行。楚人惊讶间,码头周围的越人也大喊起来。熊荆听不懂越语,不明白他们在喊什么。
*
“贵国大王既已言退娉,便不当出尔反尔。”郢都令尹府,齐使看着以驺开为首的诸敖如此说道。一女不可嫁二夫,既然齐秦联姻,那就要与楚国退娉,只是除了那日熊荆说了一句未曾娉过之外,楚国并未遣使去临淄要求退婚。
“贵使此言差矣。”驺开用商量好的口径说道。“楚齐联姻天下皆知,岂有解娉之理?寡君之言,愤慨之言耳,贵国何必当真?鄙国亦未遣使入齐,何来退娉?”
“楚国大王出尔反尔?”齐使本以为退娉水到渠成,不想楚人竟然不答应。
“若言寡君出尔反尔,齐国大王若何?”成介插言道,他看齐人越来越不顺眼。
“寡君会盟之言未经众议,故而不盟。”齐使气势一挫,忙为田建解释。
“寡君退娉之言亦未经众议,故而不退。”抢在成介前面,极力表示存在感的驺开急道。
“岂有此理!”齐使有些急了。“寡君因楚王退娉之故,已与秦人联姻,以可嘉公主为秦太子妃。楚王既然有言在先,必要退娉。”
“齐楚会盟歃血加坑,岂可如此儿戏!”成介怒道。“寡君若知此事,必然大怒。”
“此皆因楚王言退娉之故,何以怪罪鄙国?”齐使极力争辩道。“楚王纳征之礼,本使已带至郢都,可嘉公主陪嫁之礼,寡君以为贵国可不退还。”
“齐国若将寡君之妻许以秦人……”淖狡拦住怒极了的成介,瞪着齐使道。“后果自负。”
“有何后果?”齐使追问。“前岁若非鄙国助以粮秣,楚国早已饿殍满道。”
“辱我楚国,必要讨伐!”成介一脚把身前的几案踢飞,就想拔剑。
“齐王真与秦国联姻?”诸敖里东野固的火气是最小的,楚齐交恶,最受伤的是鲁人。
“然也。”齐使看向东野固,“楚齐歃血为盟,誓不攻伐,且楚王退娉之言在先,既楚王有意退娉,我齐国自可将公主许与他人,此何错之有?”
“然寡君未曾退娉啊!”东野固不断的摇头。齐使确实说的没错,可问题是楚国退娉不退娉,朝议根本就没有个结果,更未派人前往齐国退娉。现在齐人擅作主张,着实可恨。
“子坚何须与其多言!”成介不满东野固温声和气,只道:“齐人多诈善欺,何谓寡君之言在先,实则是齐国欲助秦为虐,与秦盟好而已。大刑用兵甲,我等必讨之。”
“齐国非但轻我,更出尔反尔。”昭黍也如东野固那般摇头。觉得这不仅仅是婚娉问题,这是齐国欲转变此前的亲楚外交问题。他抬手揖道:“齐使请回,勿忘告知齐王:此事寡君必怒,寡君一怒,请齐王自负。”
大王未龀便有勇气站于阵前,激励楚军士气;现在大王越长越大,昭黍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但有一个可以肯定,齐王必然会为此付出代价。
“既然诸敖已知,本使告退。”终究没有撕破脸皮,以为必死的齐使干笑几下,揖礼告退。出了茅门他也不回驿馆,急急出城回国去了。
齐使走后令尹府内沉默良久,驺开叹道:“此秦人之计也。受之,天下人笑我;伐之,楚齐两国不再为盟,若之何?”
“齐人摇摆不定,盟之何益?”去过齐国的成介对齐人最是不喜。“我以为此事必要相伐,不伐天下人皆轻我等,齐人也自以为得计。”
“伐齐不再筹划之内啊。”东野固反对伐齐,蓝奢观点和他一样:“若伐齐国,如何积粟?”
“不伐,何以立威?”成介针锋相对。
“我以为当伐。”淖狡站在成介这边,“此齐人欲亲秦之故,不伐,他日必以我楚国为敌。”
“我也以为当伐。”昭黍意见和淖狡一样,三个人同意了,他看向西瓯大长老宋。
“当伐!”大长老宋面色不愉,他觉得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