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爷子得知儿子出了车祸,当即吓得只剩下半条命。后来知道儿子捡回了一条命,他厚着老脸,亲自找了省人民医院的院长,派人将徐孟达接回省城来。等到病好得基本差不多的时候,老爷子本想着将徐孟达接回家去住,无奈徐孟达打死又不肯,只好再次动用手里的资源,将他安排在省高干疗养院里住下了。
现在得知儿子愿意回家去住,这让老人的一颗心得到了无比的慰藉。儿子结不结婚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儿子在身边,他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
我听完徐孟达的这番叙说,感动得眼泪也禁不住哗哗地流。
正好端木提着两瓶酒,拿着一些凉菜进来,看到我们两个男人哭得稀里哗啦,惊得一张嘴张开半天合不拢。
在我执意的要求下,徐孟达最终还是以茶代酒,我和端木实打实喝酒。
一瓶酒见底后,端木的舌头大了许多,说话开始囫囵起来。
我清醒得很,一瓶晕头大曲未必能放倒我,像徐孟达拿来的这般高档酒,喝在我嘴里,就像喝水一样的寡淡。
但我也装作醉了,打量半天端木后,我似笑非笑地问他:“端木啊,你有事没跟兄弟说啊。”
徐孟达微笑着敲着桌子说:“端木,你瞒着陈风什么了?”
端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头去看徐孟达,摸摸脑袋说:“没有啊,我没瞒他什么呀。”
我佯怒道:“还说没有?徐哥,我们班三十个同学,二十九个安排了,单单剩下我一个,究竟是什么原因嘛?就是要人死,也得死个明白是不?”
徐孟达惊讶地哦了一声,黑着脸问端木:“什么意思?”
端木嘿嘿地笑,尴尬地说:“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芝麻大的官,管得着这么大的事吗?”
“管不着可以理解,有消息怎么不告诉他呢?”
“他这不来了吗?”端木拿着酒杯找我碰了一下说:“本来我要给你电话的,可是大哥说你今天会来。我想不如当面说更好,就没打电话了。”
我心里怦怦地跳,端木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呢?
徐孟达也催着端木快说,端木还在嘿嘿地笑,笑着笑着一头栽在桌子上,再去看他,已经呼呼地睡了。
端木在装死!我心里非常明白。但我现在也应该是酒醉的样子,不能太清醒地去追问情况,因此我在确定端木不会在徐孟达面前说以后,也装作不胜酒力,伏在桌子上装睡。
徐孟达叫了我们几声,见我们没反应,叹口气叫来护士,帮着收拾好了房间,任我们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他摇着轮椅出了门。
徐孟达走了不到五分钟,端木就抬起了头,拍着我的手臂喊:“陈风,还装?”
我嘿嘿地笑着说:“我跟端木兄学,看看装死是什么滋味。”
端木不好意思地摇着头说:“孟达现在不是组织内的人,有些事情本身就带着保密性质。如果我泄密,对不起党和政府啊。”
我看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也不安起来。
端木要跟我说的事,绝对不是件轻松的事。
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我胸口犹如挂着十个五吊桶,七上八下地晃荡。
“陈风,你是觉得大家都安排了,唯独你剩下你一个人,是组织忘记你了,还是有其他安排?”
我不置可否地笑。
“组织没忘记,也没其他安排。”
“什么意思?”我吃了一惊问。
“急了吧?”端木开心地笑起来:“还给老子装深沉!”
我只好舔着脸笑,说:“端木兄,我一介小民,会装个屁深沉埃”
“装也是这样,不装也是这样。”端木喝干杯子里最后一滴酒说:“你的事,回去问你老丈人吧!”
“黄山部长?”我疑惑地问。
“难道你还有几个老丈人?”端木哈哈地笑起来:“难怪人家黄部长不愿意你来省里工作。”
“他不能代表组织吧?”我试探地问。
“说不清。说能代表,确实可以代表。说不能代表,也是代表不了。不过,毕竟你过去是市管干部,现在要一步到省管,甚至中央管,确实需要地方的意见。”
我摇着酒杯说:“端木兄,酒不够了。”
端木瞪我一眼道:“难道真想喝死拉倒?”
我笑道:“喝不死的,不就是酒吗?当年老子一个能干衡岳市三瓶晕头大曲。”
端木竖起大拇指说:“你厉害,牛!我不陪你了。等下孟达还有事要交代你,我得先走。”
端木这家伙说完这话,跑得比兔子还快,等我回过神来,看到徐孟达已经摇着轮椅进来了。仿佛他们两个早就约好了似的,一个出门去了,一个进门来。
我还想喊,徐孟达摇着手说:“不要叫他了,我们两兄弟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