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干部的官不大,却掌管着中部省的经济发展命脉。比如城市发展规划,招商引资。但凡与经济挂得上钩的,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干部不可能不害怕,这事要是抖露出来,是要掉脑袋的事。可是欠着人家的钱,不可能不还。
但要他还五千万,杀了他也还不出。
当时的人们,面子是最重要的。人可以不要命,但不能不要面子。没有了面子,活着就如死了一般。
干部这事只要抖露半点风声出去,他这一辈子就算走到头了。干部走到头,赌场就会收不到钱,赌场是不愿意看到出现这样的局面,于是双方开始胶着。
就在双方胶着得难分难解的时候,有个人出面替他还了赌债。替他还钱的是广东人,有个房地产公司,平常也喜欢玩几手,经常去澳门碰碰手气。
这个老板虽然喜欢赌,但从不赌大。他给自己立了个规矩,每次去就是一万块钱,赢了也是这么多,输了绝对不加码。他去得多了,成了常客,自然与赌场就混得熟了。
中国人最喜欢拉关系,仿佛这世界上没了关系就寸步难行。广东老板也不例外,虽然他赌得不大,耐不住他每隔个三五天就必定来。赌场自然不会得罪这样的客人,一来一往,广东老板就认识了赌场老板,某个层面来说,他们成个兄弟。
我们这个考察的干部在赌场的一举一动尽收他眼里,他在干部走投无路的时候出现了,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的房地产公司进入中部省市常
他的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干部当即答应,并且承诺广东老板在中部省的所有事,不管好事坏事,他一定出面摆平。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老板是不是叫梁天行?”
纪委干部微笑着说:“你先听,听完了再想。至于谁是谁,我们不对号入座。”
“后来呢?”我问。
“后来?”纪委干部沉吟了一下说:“后来干部经常去澳门,每个月基本都要去一次。据说,他在赌场认识了一个老千,这个老千帮他赢回来了过去输出去的钱。”
“这个老千是老残吧?”我心里越来越凉,后背如同泼了一盆水一样,差不多湿透了且全身冰凉。
“你自己想。”
“再后来呢?”
“没有再后来了。”纪委干部叹口气说:“故事就是故事,故事是虚构的。”
“你这是虚构的吗?”我犹疑地问。其实我的心里已经明镜般亮堂起来,只是我感觉到知道得越多,危险就越多。
我开始后悔答应戴安来出这趟差了。我应该早就明白,来澳门这么好的花花世界,几个老头子怎么会拱手让给我?
信访局就是个狗屎单位,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平常局里想搞个活动,经费还得绞尽脑汁想办法。
信访局里没人愿意出差,因为信访局出差是严格按照补贴报销费用。当年定下来的旅店住宿费四十块一个晚上,现在想弄个大通铺睡都不可能。伙食补贴更是少得可怜,一天五块钱,吃个早餐都不够。
信访局没经费,但联合调查组有经费。市长为联合调查组拨了上百万的专项款,这笔钱对于我们信访局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而且这笔巨款的花销没有具体限制,也就是说,只要是与调查有关的事,都可以动用这笔钱。
比如我们来澳门,就是花的这笔钱。
纪委干部不想继续说下去了,我虽然想听,架不住害怕,只好悄悄的去洗了身子,准备躺床上休息,等着明早过关回衡岳市。
躺在床上我打死也闭不上眼睛,纪委干部突然给我讲这个故事,究竟是出于何居心?难道他在暗示我什么?
我突然想起他们在小店里看到我从酒店回去后诡异的笑,心里顿时一凉。
我来澳门,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算计我呢?
我明白他们肯定知道我复制了光碟内容,他们是故意的,设了一个套子让我去钻。还有那个老魏,究竟是什么人?
我越想越烦,翻来覆去的。
隔壁床上的纪委干部问我:“睡不着么?”
我叹口气说:“我这个人认生地,刚来这地方,有点认生呢。”
纪委干部笑道:“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办法,闭上眼睛数羊吧,数到一千包你睡着。”
我干脆坐起来说:“我想出去走走,行不?”
“不会违反纪律吧?”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保证不会。”我信誓旦旦地说。心里却老大不高兴,奶奶的,你一个纪委干部,我还是信访局副局长呢,轮级别,老子可能还比你高半级。可在这里,老子就像你的下属一样,做什么还得看你眼色!
“实在睡不着,出去走走也好。”他没起身,叮嘱我说:“早点回来啊。”
我如蒙大赦一般,穿衣穿裤,拉开门就往外走。
老子不是去散步,老子要去找魏先生!